萧琮之面色惨白,艰难地点了点头,气若游丝般说道:“是……是治疗刀伤和解蛇毒的。”
时熙猛地起身,冲向放置瓷瓶的角落。她手忙脚乱地将几个瓷瓶一股脑儿抱到萧琮之面前,焦急之情溢于言表:“你看看,哪个是治疗刀伤的?”
“红色外敷,绿色口服,白色的是蛇药。”萧琮之回答得气息微弱,断断续续。
“绿色口服。”时熙低声重复着,她刚把绿瓷瓶攥在手中,这才想起——没有水怎么服药啊?
洞外,虽有潺潺流动的河水,清澈得连河底的沙石都清晰可见。
但时熙常年爱刷抖音上的野外生存视频,心里清楚:看似纯净的河水,实则危机四伏,未经高温煮沸,暗藏无数致命细菌与病毒,绝不可直接饮用。
可环顾四周,山洞里连盛水的器具都没有,拿什么来烧水呢?无奈之下,时熙只得不甘地放下绿瓶,转而拿起红瓶。
萧琮之端倪着时熙的一举一动,他继续装作不能自理的虚弱模样,等待着时熙给自己处理伤口。
哪料,时熙压根就没看他,只是径直将手中的红瓶塞到他手里。
“我出去找找能喝的水!你先敷药吧。”
她丢下这句话,手脚麻利地搬开挡在洞口的木板,身影一闪,消失在洞口。
洞内,就只留下满脸错愕的萧琮之和身旁躺着的那只暂时无人顾及的死猪。
一踏出洞口,晨光熹微,轻薄的山雾裹挟着清脆的鸟鸣,扑面而来。
时熙深深吸了一口,这裹挟着草木清香的大自然原始气息,她瞬间觉得神清气爽,疲惫与烦恼一扫而空。
现在如何加热河水,成了萦绕在她心头的难题。
“锅,得找个能当锅的东西。”时熙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沿着河岸仔细巡查。
可找了一圈,愣是没发现任何能盛水加热的器皿。
就在时熙已经走到丛林边缘,准备失望折返时,一截中空的木桩映入眼帘。这倒是能盛水,可又没办法直接加热。
就在这时,她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时熙双手抱住木桩,费了好大劲,才将其挪到河滩边。
她先是把那把带血的匕首浸入河水中,反复冲洗,直至血迹消失。
接着,又手持匕首,小心翼翼地将木桩中空部分的朽木去除,再仔细修整内壁,使其光滑平整。
做完这些,时熙把木桩整个浸入河中,彻底洗漱干净后,再用河水将木桩中空处灌满。
她“呼哧呼哧”地抱着装满清水的木桩,艰难地把它挪到岸边。
紧接着,时熙便马不停蹄地开始生火。
等火势渐旺时,她又在河滩旁,精心挑选了一堆鸡蛋大小、光滑圆润的鹅卵石。这些石头在河中被清洗后,一一投入熊熊燃烧的火堆中。
鹅卵石在火堆中炙烤,温度变得越来越高。时熙赶忙用木棍将滚烫的石头夹出,逐一投入装满清水的木桩中。
随着高温石头的持续加热,木桩中的河水开始微微颤动,渐渐泛起气泡,最终沸腾起来。
成了!
时熙又趁着等沸水降温的时间,沿着河滩沿途,捡拾了一些死亡后被河水冲上岸的大河蚌。这些蚌壳又大又完整,可不就是天然的盛水碗嘛!
一切都是原地取材,果然青山绿水就是宝山!
山洞内,萧琮之斜倚在洞壁上,眼瞧着时熙一大早的就在河滩边来来回回、忙忙碌碌的身影。
不知怎的,他嘴角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这女子倒是始终如一的记吃不记打,也像极了原上的野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危机一旦解除,立马就恢复了勃勃生机,全然忘了让她陷入危机的人或事。
回想起来,从最初在小山村见她的第一面起,他好几次都动了杀心。可命运就是这般无常,兜兜转转,竟是她一次次在冥冥之中救下自己。
这难道就是佛法中所说的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业力循环,因果互彰。
当时熙双手端着盛好水的蚌壳走回土洞中时。一看,那红瓶依旧还握在萧琮之的手中,完全没有打开的迹象。
你怎么不抹药啊?
萧琮之这才回过神来,他继续将五分的伤痛演到八分,掩起眼中惯有的冷漠,换上一副柔顺虚弱的模样,边说边喘道:我好疼,也够不着伤口。
时熙听闻这话,眉头一皱心中一软,将蚌壳递到萧琮之面前:你先服药,这水烧开过了,可以喝。待会我帮你敷药。
萧琮之眼中的得意一闪而过,他接过蚌壳,突然又诧异地问道:你怎么懂这些?
我懂得多着呢,难不成样样都要讲给你听?!
时熙懒得同他周旋,只是希望他的伤赶快好起来,这样两个人在这莽莽丛林里的生存几率总是会大上许多。
她的目光紧盯着萧琮之服药的动作,可她的思绪却早已游离飘远:不知能否挨到崔绩派人来寻找他们;还是崔绩认为他们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肯定已经粉身碎骨,压根就不会再大费周章的派人来搜寻他们的尸体。
想到可能无人前来救援时,时熙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嘴角也不自觉地耷拉下来。
萧琮之一直在留意时熙的反应。见她突然间神色黯然,他心中顿时一紧,嫉妒和不悦的火苗瞬间蹿起:她这定是在惦记崔绩!
“嗯……”萧琮之压低声音,刻意却也是真情实感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时熙果然上当,原本飘远的思绪被瞬间拉回当下。她立即起关心起眼前之人,关切地看向萧琮之,着急问道:“你的伤还这么疼吗?你先快喝药,我马上帮你上药。”
时熙从萧琮之手中接过蚌壳放好后,又拿起红瓶轻轻拧开。
瓶内,白灰色的粉末整齐铺陈,丝毫没有受潮的迹象。她不禁感叹道:这瓷瓶的密封效果不错啊,在河水中浸泡许久,竟然也滴水未进。
“脱衣服,我帮你上药。”时熙放柔声音。
萧琮之抬手一拂,披着的外衫随即滑落,紧接着他便开始解中衣的系带。
他故意将手头的动作幅度做得很大,只是一下,便牵扯到发炎的伤口。这次,钻心的疼痛让他紧紧地皱着眉头,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算了,还是我来吧。”
时熙见状,心中不忍,让受伤的人自己折腾,实在说不过去。
她蹲下身,靠近萧琮之,动作轻柔地先解开他腰间的束带,随后又小心翼翼地解开领口系带。
右胸处的新伤,此刻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经过一夜的时间,这伤口变得更加恐怖,不仅红肿得厉害,连伤口周边的皮肤组织如同在水中泡烂了一般,呈现出软烂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