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多谢搭救,只是我......我郎君还下落不明,我必须得去找他。”时熙望着眼前的孤儿寡母,心中警铃大作,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刚穿越时遇上的那对朱氏母子。
不过这王猎户生得身材魁梧,孔武有力,他要是起了歹意,时熙自觉自己那点拳脚功夫,在这样的力量悬殊面前,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老妇人趁机跨前半步,她眼角眉梢当中倒是盛着一丝慈蔼:“小娘子,你腿上有伤,起码得养个十几日才能下地。这铁脊山山势陡峭,你便是勉强起身,也走不了几步路。不如今日先让我家铁柱沿着河边寻寻看。”
“我没事,我虽然走得慢但我能走。”时熙攥紧手中的长矛,半刻也不想多留。
“这样吧,让铁柱背着你去吧,他力气大的很,家里有个背篓,小娘子只管坐在里面。”老妇拍拍儿子的肩膀,王铁柱马上反应过来,憨笑着应下:“好咧,娘。我去拿背篓。”
见时熙仍紧握着长矛不肯松手,老妇人语气愈发温和:“小娘子莫怕,我们母子俩都是这山里的猎户,大伙儿都唤我王阿婆,绝非坏人。你和郎君怎会流落到这深山里来?”
时熙眼珠一转,立即答道:“我们路过凛宵岭时遇上了山匪,不慎掉下了山崖,顺着河水漂到了这儿,便翻了船。阿婆,这里是哪里?”
“山匪.......”老妇喃喃自语地重复念了几遍,神色间瞬间染上忧戚,“唉,都是苦命人啊,若不是为了躲避山贼,我们母子俩何至于躲进这深山里。”
话音未落,王铁柱已扛着背篓走到院中,将其轻轻搁在空地上,挠着头道:“娘,您扶小娘子坐进去吧。”
王阿婆指着背篓,笑意温和:“小娘子莫嫌弃。这背篓原是装猎物的,结实得很,上百斤的野猪都压不坏。”
几番交谈下来,时熙直觉两人似乎并无恶意,她盯着那半人高的背篓,有些左右为难:这怎么好意思让人家背着自己走山路?可一想到萧琮之,此时多耽误一秒,他便多一分的危险。
无奈之下,时熙咬了咬牙,也只好说道:“若是找到我郎君,定会重重答谢!此番劳烦王大哥和阿婆了。”
她随即放下长矛,对着两人抱歉一笑。王阿婆立即上前搀扶起时熙:“小娘子是从哪里来的,要怎么称呼?”
“阿婆,我叫林诗袭,从成邑城而来。”
“哟!娘子可是京都来得贵人啊,老婆子看娘子生得这般水灵,一看就不像咱们山里的丫头。”
王阿婆一边念叨,一边小心翼翼地将时熙扶进背篓。
王铁柱随即蹲下身子,稳稳当当地将背篓背起,“娘,我跟小娘子就先走了。”
山林间,王铁柱背着时熙健步如飞,铁脊山山势陡峭,他却如履平地,一个时辰过去,他气息平稳,连大口喘气都没有。
时熙忍不住惊叹:“王大哥,你这脚力也太厉害了!走这么久都不觉得累?快放我下来,你歇会儿吧!”
王铁柱倒是朴实,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我铁柱旁的本领也没有,就剩一股子使不完的力气。娘子,你夫家贵姓啊?”
“啊,他姓......姓萧。”时熙的表情显得极其的不自然,不过还好,王铁柱只顾埋头赶路,并未回头,瞧不见她的神态。
“萧娘子别太忧心,” 王铁柱的声音混着林间鸟鸣传来,“萧郎君吉人天相,肯定平安无事!”
正说着,两人已行至发现时熙的河滩旁,王铁柱稳稳放下背篓,又在附近寻来一根结实的木棍递给她,他指指前方:“萧娘子,那就是我发现你的地方。”
时熙杵着木棍,蹒跚着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到河岸边。放眼望去,河水依然如同她落河那日一样,湍急又浑浊。现场早已看不到关于木筏的任何残片,更是寻不到萧琮之的半点踪迹。
“王大哥,麻烦往下游再找找吧。”她的声音开始有些发颤,一心只挂念着他是否还活着。
“行咧,萧娘子你快坐好。”王铁柱重新背起背篓,两人又沿着河岸继续搜寻。
一个多时辰过去,可依然一无所获。
“这一路都没有人上岸的痕迹。”王铁柱小心翼翼地说道,他常年在山中打猎,对于追踪动物的痕迹那是他的看家本领。
时熙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越走她越沉默不语。
王铁柱心里一紧,连忙开口安慰:“萧娘子,这都过去一天多了,说不定萧郎君也被人救了呢,指不定这会儿正到处寻你呢!等回去我就去鸣江村,找村正打听打听。”
“这深山中还有村庄吗?”时熙有些诧异。
“鸣江村在山脚下,得走上整整一日。这村子不大,统共也不到三十户人口。”
“那去县里要多久?王大哥,我想去县里报官,我夫君有官职在身,官府定会派人搜寻。”
“离这最近的县城,脚程快些得七日才能到。萧娘子你这腿伤怕是捱不住那么远的路程。况且昨儿刚过了大雪节气,眼瞅着就要落雪了。这山道一结冰,那更是难行。”
王铁柱的话刚一说完,时熙突然惊呼一声:“啊!那是我的兔子?!”
三丈开外的河滩上,一个竹筐孤零零地立在沙石间,筐里蜷缩着一只灰毛野兔,耷拉着耳朵,蔫头耷脑的模样瞧着没几分生气。
时熙只一眼便认出了这个萧琮之编的竹筐。
王铁柱几步大胯过去,拎起竹筐,递给时熙:“萧娘子,这是你的?”
“昨日从我们木筏上,掉进了这鸣江中,想不到它居然还活着。”时熙声音发颤,惊喜得眼眶泛红。
看着这只在洪水里死里逃生的野兔,她心里又重新燃起新的希望,连兔子都能安然无恙,萧琮之活下来的机会必然更大。
“那咱再往前面找找吧。”王铁柱忙不迭地说道。
他背起背篓,两人又沿着河岸走了许久,直到前方被一堵陡峭的山石拦住了前行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