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熙的动作快得如同一阵飓风,眨眼之间,她便已奔至萧琮之面前。
多日积压的思念此时化为强烈的欣喜,决堤而来。
她不管不顾地闯入他的怀中,双臂死死环住他的腰,脸颊贴着他剧烈跳动的胸口,却说不出一句话。
萧琮之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撞得身子微微一颤,伤口处传来一阵钝痛,他下意识轻哼了一声。
这声带着疼痛的呻吟像盆冷水,瞬间浇熄了时熙心头的狂喜,原本翻涌的喜悦尽数被惊惶与心疼取代。
她慌忙站直身子,从他怀中退开,抬头时眼眶泛红:“我弄疼你了。你的伤......严重吗?”
说完,不及萧琮之回答,她的手已不受控制地伸向他腰间的夜行衣,急切地去解他的腰带。
萧琮之望着她慌乱的手法,低低笑了一声,伸手轻轻握住她还在不断探索腰带解法的手,
“不碍事的,只是皮外伤,再过几日便能好彻底了。”
“我不信!”
时熙固执地摇摇头,眉头拧成一团,“你伤在哪了,我得看看才放心。”
时熙一脸焦急,以她对萧琮之的了解,他这样的表现绝不可能是小伤,越是云淡风轻,往往伤得越重。
萧琮之见她急得声音发颤,终究不忍再瞒。
他反手扣上房门,将窗外的暮色与可能的窥探隔绝在外,然后握着她的手,缓缓走到在床边坐下:“好好好,给你看。”
他声音柔和,带着几分无奈的纵容,“只是胸口挨了一刀,没伤到要害。”
“那群刺客功夫很厉害吗?”
“是我学艺不精,幼时疏于练习。十多岁后才勤加练习武艺,可根基打得始终不牢。”
说着,他缓缓松开手,低头自己解开腰间的夜行衣系带,玄色衣料顺着他的臂膀滑落,露出洁白如玉的肌肤。
一道斜杠着从胸口一直延伸到腰侧的刀伤,便彻底暴露在烛火下。
伤口很深,可见红色的肌肉,边缘还渗着暗红的血珠,看得时熙倒抽一口冷气,心口骤然缩紧,指尖也不自觉蜷起。
更让她心头发颤的是,这道新伤周围,还交错着好几道深浅不一的旧疤:
左胸那道浅红色的,是第一次两人见面时,他在夷恒受得伤;
右胸下那道褐色的结痂,是在凛宵岭被伏兵所伤得;
小臂上那道最难看的凸起,是为救她被野狼撕咬的……
不过一年光景,他原本光洁的身躯,竟已布满伤痕,再找不到一处还完好的地方。
时熙的眼眶瞬间泛红,她偷偷别过脸,快速拭去眼角的泪滴,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生怕让他察觉自己的难受。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情绪,又转回身,目光落在那道渗血的新伤上。
虽然她装作镇定,可哽咽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这创面太大了,必须得涂药包扎,不然会感染的。”
萧琮之垂眸望着她眼底的担忧和故作的镇定,心中一软,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指腹蹭过她耳后柔软的碎发,语气中全是温柔的安抚:
“这伤不用包扎,得留着提醒恭王。我得让他亲眼看看太子的狠辣,才能让他彻底看清他如今的处境。”
“阿之,你早就知道是太子下的手?”
时熙闻言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与钦佩,“那日我躲在驿馆房梁上,听到那些杀手亲口说是殿下指使他们,可我那时还不确定,究竟是哪位殿下。”
萧琮之又重新握上她的手,指尖传来温暖的力道:“太子如今着急的很,他怕夜长梦多,定会不惜一切扫清阻碍。接下来的成邑,不会再有太平了。诗袭,不如你同如华一道在邳州等......”
“怎么又说这样的话!”时熙皱着眉,立即打断他还未说出口的话:“你是又想丢下我一个人?不是说好,是生是死都要在一起吗?怎么每次转头就忘了?”
她气鼓鼓地抽回手,开始喋喋不休:“再说了,你看,我这个人做事还是稍微有些能力的,你怎么就不能想着让我帮你,反而总把我往外推。你知道有句古话叫人生自古谁无死......”
她的抱怨像点着引线的炮仗,噼里啪啦没个停歇,话里话外满是不愿分离、不想他独行的执拗。
萧琮之原本沉郁的心却骤然一暖,望着她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以及还在上下翻飞的小嘴,多日来积压的思念与心疼瞬间冲破理智。
他伸手扣住她的后颈,微微俯身,低头吻了上去。喋喋不休的话语瞬间立即被吻封印。
这个吻来得又急又烈,带着他多日的思念,也藏着失而复得的珍视,却在触碰到她柔软的唇时,又不自觉放轻了力道,变得缠绵而温柔。
时熙被吻得有些意乱情迷,身体不自觉地往他怀里靠,可下一秒,指尖刚一触到他的身体,便骤然清醒。
她慌忙伸手推他,声音含糊地闷在他唇间:“当心,你的伤口......”
萧琮之却没松开,只是稍稍退开半寸,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呼吸灼热:“你便是我这一生的良药。”
这话如同一把火,撩得时熙心跳不已。她的脸颊泛起醉人的绯红,主动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脖颈。
当她微微前倾,两人尚未相贴,便听到两颗心“砰砰砰”地剧烈地跳动着,在这静逸的黑夜中格外清晰。
时熙的靠近像是一簇跃动的火苗,带着柔软而炽热的温度,令他再也无法抗拒。
他长臂一揽,将她紧紧拥入怀中。颤抖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身躯,触到衣衫下纤细而柔软的轮廓,两人皆有些微微发颤。
萧琮之身上的伤口因挤压传来刺痛,可怀中的柔软却似有魔力,柔软的触感生出奇异的感觉,将疼痛都化作了丝丝缕缕的温柔与战栗。
他沉沦在这份美好里,曾经所有的犹豫与挣扎都被抛诸脑后。他不再选择逃离,这一刻,他甘愿被这一次的温暖溺毙,即便来日烈火焚身,人生也再无遗憾。
理智沉沦,情欲澎湃。两人沉溺在汹涌的情感中,对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期待而又不安。
暧昧而炽热的氛围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道婆婆略显急促的声音:“郎君,永宁公主派人来传,请郎君即刻前往公主府。”
话音未落,叩门声便轻轻响起,惊碎了满室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