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晓月那句脱口而出的“为什么？”还带着一丝未散的余音，在两人之间凝结成微妙的空气。
她脸上残留着错愕的红晕，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摊开的书页边缘，心跳咚咚地撞击着耳膜。那句“你是例外”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让她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就在这时，凌天恒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他收回落在她脸上的视线，重新看向前方，仿佛刚才那句带着奇异分量的话只是随口一提。
他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带着点难以捉摸意味的弧度，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清冷和平静，却又比平时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促狭：“为什么？”
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欣赏叶晓月脸上尚未褪去的窘迫，然后才慢悠悠地补上：“没有为什么。谁让你是我的绯闻女友啊。”
“绯闻女友”四个字像一根小针，精准地戳破了叶晓月心头那点模糊的悸动。
她瞬间从刚才那种微醺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脸颊上的红晕迅速转变成了又羞又恼的滚烫，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
她清晰地回忆起暑假那段时间拉他进姐妹群的时候，俩人开的玩笑……
她本以为这桩乌龙早就被遗忘在风里了。
叶晓月内心oS：“天啊！我当初怎么就那么嘴欠！”
懊悔如同潮水般涌上，她真想立刻给那时不知深浅乱开玩笑的自己狠狠一巴掌！羞耻感让她几乎是本能地，冲着凌天恒那张此刻看起来格外欠扁的帅脸，翻了一个毫不掩饰、力道十足的大白眼。
叶晓月小声嘀咕，带着难以置信和咬牙切齿：“…没想到，那次开玩笑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凌天恒微微侧过头，目光再次落到她因羞恼而生动无比的脸上，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你不记得了吗？” 他的反问似乎别有深意。
叶晓月被他看得更加不自在，眼神飘忽了一下，语气有些虚：“记…是记得，可是…” 她想说“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而且明明就是个玩笑”，试图辩解这层关系根本站不住脚。
然而，她的话刚开了个头，就被几声带着熟悉腔调的、略显粗犷的呼唤硬生生截断了。
陈海钰人未至声先到，带着一股风风火火的劲儿挤了过来，大嗓门在略显嘈杂的教室里依旧响亮：“叶姐！好久不见啊！可想死我们了！”
陈翔钰紧随其后，双手插兜，走路晃晃悠悠，脸上带着标志性的痞笑：“呦？真回来了？我们还以为你转去云岫乐不思蜀了呢！”
彭智通走在最后，双手抱臂，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透着一丝老友重逢的笑意，只不过开口就带着熟悉的“讨债”腔调：“嗯，挺好，看来人还活着，没被云岫的水土给埋了。”
叶晓月看着眼前这三个熟悉的身影——陈海钰依旧热情洋溢，陈翔钰还是那样玩世不恭，彭智通还是那么欠揍……
心底那份因为凌天恒而产生的窘迫瞬间被冲淡了不少，一股暖流夹杂着旧日玩伴重逢的雀跃涌了上来。
她挑起眉，故意拉长了语调：“哟？三位大佬屈尊降贵，这是专程来欢迎我的？” 她目光扫过三人，嘴角忍不住上扬。
彭智通立刻指着她，语气斩钉截铁：“少套近乎！叶晓月，初二那年在我凳子上涂胶水害我差点把裤子黏掉的账，啥时候结一下？这‘欢迎仪式’够不够诚意？”
叶晓月眼珠一转，立刻熟练地甩锅，一脸无辜：“诶？那不是我干的呀？那不是——”她故意拖长了音，手指悄悄指向旁边看戏的安逸的方向，“安逸涂的吗？” 这套甩锅流程当年就演练得很熟了。
彭智通冷笑一声，一副“我早就看穿你了”的表情：“哼，你们两个狼狈为奸，谁也跑不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出的主意，她动的手！” 他精准地还原了“犯罪”分工。
叶晓月被揭穿，立刻换上一副心虚又有点耍赖的表情，小声嘟囔：“…嘁，八百年前的事了还记仇…” 眼神却飘忽不定，不敢直视彭智通。
陈翔钰立刻抓住机会起哄，拍着桌子模仿她刚才的语气：“就这就这啊？不会吧不会吧，叶姐？” 他故意学着叶晓月之前拉长调子的模样，“你这么怂的吗？在云岫一年把胆子混没了？” 挑衅意味十足。
叶晓月被激得立刻炸毛，一拍桌子，瞪着陈翔钰：“什么话！谁怂了？！”
陈翔钰继续坏笑着，火上浇油，手指点点彭智通：“啧啧啧…那你连彭狗都怕？都不敢认账啦？”
“彭狗”是他们私下给彭智通起的、他本人极度抗拒的外号。
叶晓月瞬间被踩了尾巴一样，声音拔高，坚决否认：“谁和你说我怕他了！”
陈翔钰夸张地点头：“啧啧啧…”
叶晓月话锋突然狡猾一转，眼神灵动，带着点促狭的笑意看向彭智通：“不过嘛…”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成功吸引了三人的注意，“…我确实怕狗！特别怕！” 她一本正经地强调。
短暂的寂静后——
陈翔钰：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陈海钰也反应过来，指着脸色瞬间黑如锅底的彭智通，笑得直不起腰：“哎哟喂！笑死我了！彭哥！彭哥！她在内涵你！她说你是狗！哈哈哈哈！”
叶晓月看着彭智通铁青的脸，努力憋着笑，肩膀一耸一耸的。
彭智通此刻感觉自己额头上的青筋都在欢快地跳动。
如果不是看在多年老铁以及对方是个女孩的份上，他绝对会立刻、马上把眼前这个笑得一脸狡黠的丫头从凳子上拎起来，像当年初二一样好好“教育”一番。
叶晓月看似纤细柔弱，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骨子里有股不服输的韧劲，真要动起手来，爆发力和技巧都不容小觑，男生想轻易制住她也没那么容易。
彭智通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叶、晓、月！你踏马？认真的？！” 他向前逼近半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感。
叶晓月立刻缩了缩脖子，但嘴上依旧不饶人，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我说我怕狗，又没点名说你？怎么…” 她故意停顿，歪着头看他，“你还想主动承认自己是狗不成？” 那语气又甜又欠揍。
彭智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