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斌心中震动,表面却依旧平静。隔壁囚徒的话语,无疑击中了他目前最核心的关切。他沉吟片刻,并未直接回答关于自身道统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阁下知道圣女遴选的内情?还有月曜血脉之事?”
那沙哑的声音嘿嘿一笑,带着几分得意,又似有几分苍凉:“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待了百年,总得找点事情做。星曜古族那些老家伙,以为把我关在这里就万事大吉,却不知,有些秘密,就像这石缝里的风,总会漏进来一点。”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声音压低了几分:“先说那圣女遴选。表面上看,是为了选拔族内最优秀的年轻女子,继承星辰圣女之位,获得上古星辰传承,引领古族未来。但这一次,完全不同!”
“哦?有何不同?”聂斌追问。
“这一次的遴选,与其说是选拔,不如说是一场……献祭!”神秘人的语气变得森然。
“献祭?!”聂斌眼神一凝。
“没错!星曜古族传承久远,但并非一帆风顺。上古时期,他们曾遭遇大敌,族运受损,核心传承‘周天星辰图’更是出现残缺,导致历代星辰圣女虽能引动星辰之力,却始终无法真正圆满,寿元也远不如前。而这一代,他们不知从何处得到一门禁忌秘法,可通过遴选仪式,以一位身具最纯净星辰本源、且命格特殊的圣女为‘祭品’,以其神魂与本源为燃料,强行补全部分‘周天星辰图’,并引动远古星魂,试图逆转族运!”
聂斌心中猛地一沉!慕绾绾的星辰之体,无疑符合那“最纯净星辰本源”的条件!她的命运,竟然是被选作补全传承的祭品?!
“那被选中的圣女,会如何?”聂斌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冷意。
“如何?”神秘人嗤笑,“神魂俱灭,本源散尽,真灵坠入星辰轮回,永世不得超生!成为滋养古族的一块踏脚石!”
一股冰冷的杀意在聂斌心底蔓延开来。他绝不允许慕绾绾落得如此下场!
“至于月曜那小丫头……”神秘人话锋一转,“她的血脉,对星曜古族同样有吸引力。月曜与星曜,本就同源而出,皆源自太初星辰大道。她的神血,虽然稀薄,但若在遴选仪式中作为辅助祭品,可以起到稳定仪式、调和星辰之力的作用,增加成功的几率。所以,幽冥窟想抓她,星曜古族内部,恐怕也有人不想放过她。”
原来如此!柳清音的血脉,竟然也是这场阴谋中的一环!
“阁下为何告诉我这些?”聂斌冷静下来,问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此人被困百年,突然对一个陌生人吐露如此重大的秘密,必有缘由。
“为什么?哈哈……”神秘人笑声中带着一丝疯狂与不甘,“因为我看不惯那群伪君子的行径!因为我也曾……罢了,陈年旧事不提也罢。更重要的是,我从你身上,看到了‘变数’!”
“变数?”
“没错!混沌之道,超脱万法,不在五行,不属阴阳,甚至凌驾于时空命运之上!是这天地间最大的变数!星曜古族那套基于星辰命理的推演,根本算不到你的存在!你的出现,很可能就是打破他们这盘棋的关键!”神秘人的语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你想借我之手,脱困?还是复仇?”聂斌直接点破。
“都有!”神秘人也毫不掩饰,“我传你一门秘术,可助你暂时掩盖混沌气息,模拟星辰之力,更能让你感知到‘周天星辰图’的波动。凭此,你或有机会在遴选仪式上做手脚。作为交换,你若能破坏这场献祭,并在事成之后,帮我离开这个鬼地方,如何?”
这是一个危险的交易。此人身份不明,目的难测,其所传秘术是福是祸也未可知。
但聂斌没有太多选择。时间紧迫,他需要尽快了解内幕,需要力量介入其中。这神秘狱友,是目前唯一能提供关键帮助的存在。
“可以。”聂斌沉声道,“但我需要先验证你所说秘术的真伪与无害。”
“爽快!”神秘人似乎早就料到,“我这就将‘幻星诀’第一层的口诀传你,你一试便知。放心,这只是模拟与感知之法,并非核心传承,对你无害。”
一道微弱却无比凝练的神念,穿透石壁禁制,传入聂斌识海。果然是一篇玄奥的秘术,专注于模拟星辰气息与感知星辰本源,精妙无比,且确实不涉及根本,更像是一种高明的辅助法门。
聂斌凭借其强大的神魂与混沌根基,迅速理解并开始运转这门“幻星诀”。片刻之后,他周身气息微微一变,那丝若有若无的混沌之意被完美掩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精纯而内敛的星辰波动,与星曜古族的弟子一般无二!同时,他对周围环境中流淌的星辰之力感知变得更加敏锐,甚至能隐隐捕捉到从那星狱深处传来的、一丝极其微弱却浩瀚古老的图腾气息——那很可能就是残缺的“周天星辰图”散发出的波动!
秘术是真的,而且极其有用!
“如何?”隔壁传来询问。
“成交。”聂斌斩钉截铁,“我名聂斌。还未请教阁下名讳?”
隔壁沉默了片刻,那沙哑的声音缓缓道:“名字……早已遗忘在这百年黑暗里了。以前族中的小辈,都喜欢叫我……‘老火’。”
老火?聂斌记下了这个称呼。他感觉,这个“老火”的来历,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惊人。
“老火,关于圣女遴选的具体时间、地点,以及如何识别那被选中的圣女,你可知道?”聂斌开始规划下一步行动。
“具体时间应在三月之后的‘星祭日’。地点嘛,自然是在族地核心的‘星陨圣坛’。至于识别圣女……”老火的声音带着一丝古怪,“等你到了圣坛附近,运转我传你的‘幻星诀’,自然能感受到那股最为纯粹、即将被献祭的星辰本源气息,如同黑夜中最明亮的星辰,想忽略都难。”
三个月……星陨圣坛……
聂斌心中有了计较。他必须在这三个月内,尽快提升实力,并找到潜入核心区域、接近星陨圣坛的方法。
而眼下,首先要解决的,是如何离开这星狱。
似乎看出了聂斌的想法,老火阴恻恻地笑道:“小子,想出去?简单。执法堂那群蠢货,最看重脸面。你只需……”
他压低了声音,传授了一条计策。
聂斌听完,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老火,对星曜古族内部的人心把握,可谓精准。
就在聂斌与老火密谋之时,星狱之外,因他而入狱所引发的波澜,也正在扩散。星澜执事得知消息后焦急万分,正在四处奔走打点。而被击败的星耀一系,则弹冠相庆,准备在星辰殿会上进一步发难,坐实聂斌的罪名。
星曜古族的风云,因聂斌这只意外闯入的“蝴蝶”,开始加速旋转。而暗流汹涌的牢狱之中,一场关乎命运的交易已然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