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山脉的日子在狩猎与修炼中悄然流逝。聂斌的《太虚混沌炼体术》稳步推进,体魄日益强健,气血运行间已隐隐有江河奔涌之势。他在黑山部落的地位也变得颇为特殊——既是受尊敬的贵客,又像是隐形的智囊与守护者。
这一日,黑山部落外围的了望台上突然传来急促的牛角号声,与之前警示野兽的号角声调截然不同,更加短促尖锐。
“是敌袭!赤岩部落的人!”了望手高声呼喊。
整个部落瞬间进入战备状态。石虎脸色阴沉地抓起武器冲出石屋,聂斌也放下手中的药材,随众人来到部落入口处的木石围墙后。
只见约莫百步外的林间空地上,三十余名身着暗红色皮甲、脸上涂抹着赤色泥彩的战士列阵而立。为首的是个身高近两米、肩扛巨型石锤的壮汉,胸膛纹着一只狰狞的火焰巨熊图腾——正是赤岩部落的酋长,烈熊。
“石虎!滚出来说话!”烈熊的声音如同闷雷,在山谷间回荡。
石虎登上围墙,沉声道:“烈熊,黑风林边界早有约定,互不侵犯。你带这么多人越界,想做什么?”
“约定?”烈熊嗤笑一声,用石锤指向黑山部落后方的一片山岭,“那片‘铁木林’,自古就是我们赤岩部落的猎场!上月我的猎队在那里发现了三头铁背犀,正要围猎,却被你们的人惊走,还打伤我两名战士!今日,要么交出伤人的凶手,赔偿十张完整熊皮、百斤熏肉,要么……我们就自己进去拿!”
聂斌在墙后静静观察。他的神魂感知扫过赤岩部落的战士,发现这些人的气血运行方式与黑山部落略有不同,更加狂暴炽烈,似乎修炼着某种偏向火属性的粗浅炼体法门,单体战力可能稍强,但阵型松散,纪律性较差。
石虎闻言怒道:“胡说八道!铁木林在两部交界,向来是共猎之地!你们的猎队越界深入到我们常走的兽径附近,还先动手抢夺我们已追踪半日的猎物,我的人不过是自卫!”
双方各执一词,气氛剑拔弩张。
烈熊显然有备而来,他不耐烦地一挥手:“少废话!石虎,听说你们部落前阵子得了什么‘山灵庇佑’,打退了金角狼王?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给了你们底气敢伤我的人!”
他身后一名脸上带疤、眼神阴鸷的战士指着墙头的聂斌喊道:“酋长!就是那个人!上次就是他用诡异的手段伤了我们兄弟!”
聂斌眉头微挑——原来上次狩猎时击退的那几个试图抢夺猎物的偷袭者,是赤岩部落的人。
烈熊的目光锁定聂斌,眼中闪过贪婪与杀意:“外乡人?石虎,你们黑山部落已经堕落到要靠外人撑腰了吗?把这小子交出来,我或许可以少要些赔偿。”
石虎斩钉截铁道:“聂兄弟是我们黑山部落的客人,更是恩人!想动他,先问过我手中的矛!”
“好!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烈熊狞笑,高举石锤,“赤岩的勇士们!让这些黑山的懦夫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力量!冲锋!”
三十余名赤岩战士齐声咆哮,气血勃发,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朝着黑山部落的围墙冲来。他们冲锋时毫无章法,但个人勇武确实惊人,几个呼吸间就冲到了围墙下,开始攀爬或撞击木门。
“放箭!”石虎下令。
黑山部落的箭手射出箭矢,但赤岩战士身上的暗红色皮甲似乎经过特殊处理,寻常骨箭难以穿透,只有少数射中无甲部位才有效果。
“用滚木礌石!”岩罡指挥着。
巨大的圆木和石块从墙头推下,暂时延缓了赤岩战士的攻势,但烈熊已经亲自冲到木门前,那柄巨型石锤带着恐怖的风声砸下!
轰!木门剧烈震动,出现了裂缝。
石虎脸色一变,知道木门撑不了多久,正要带人下墙准备近战。
这时,聂斌的声音平静响起:“石虎头领,可否信我一次?”
石虎转头,看到聂斌那双沉静如渊的眼眸,毫不犹豫地点头:“聂兄弟请说!”
聂斌快速道:“赤岩部落的人修炼法门特殊,气血狂暴但难以持久,且心神易受躁动影响。他们的皮甲厚重,但关节处、腋下、颈侧仍是弱点。听我安排……”
他迅速下达了几条指令。石虎虽不完全明白其中深意,但基于对聂斌的信任,立刻下令执行。
黑山部落的防御方式陡然一变:
首先,墙头所有箭手不再瞄准敌人身体,而是集中射击他们的脚下地面、身旁树木,制造障碍和混乱。
其次,十几名战士搬出十几个陶罐,里面装满了部落特制的、用某种辛辣植物和动物油脂混合的粘稠糊状物。在聂斌的指示下,这些陶罐被点燃后投掷到赤岩战士冲锋的路径上,落地炸开,燃起一片片刺鼻的浓烟和并不猛烈但持续燃烧的火焰。
这浓烟似乎对赤岩战士的影响格外大,他们修炼的气血法门似乎对呼吸道有某种依赖,吸入浓烟后不少人开始剧烈咳嗽,气血运行出现了紊乱,冲锋势头为之一滞。
第三,聂斌让木桑祭司带领所有妇孺老人,在围墙后方齐声唱起黑山部落古老的、节奏缓慢沉厚的《山灵祭祀歌》。这歌声与他之前让她们喊的战吼不同,悠远苍凉,带着安抚心神、沟通大地的意境。
在聂斌的神魂感知中,这歌声竟隐隐引动了周围地脉的共鸣,形成一种无形的“势”,对黑山部落战士有轻微的提振效果,而对赤岩部落那种狂暴气血则产生了细微的压制与干扰。
最后,也是关键的一步——聂斌亲自挑选了岩罡等八名身手最敏捷、眼神最好的年轻猎手,每人配发三根特制的短矛。这些短矛的矛尖被聂斌用这几天搜集的几种特殊草药汁液浸泡过,虽无毒,但被刺中后会引发剧烈的麻痒和短暂的局部气血凝滞。
“瞄准他们的关节、腋下、攻击时露出的颈侧,不求致命,只求阻碍。”聂斌吩咐道,“听我号令,齐射一轮后立刻换位,绝不在同一位置停留。”
墙下的烈熊已经砸开了木门,狂笑着就要带人冲进来。但迎面而来的不是黑山战士的阵列,而是从各个刁钻角度射来的短矛!
噗噗噗!
八根短矛几乎同时射出,精准地射向冲在最前的几名赤岩战士的弱点。
“啊!什么东西!”
“我的胳膊麻了!”
中矛者虽未受重伤,但突如其来的麻痒和气血阻滞让他们动作变形,阵型出现了混乱。而岩罡等人一击即退,迅速消失在墙头不同的位置,让想要反击的赤岩战士无处着力。
这时,聂斌从墙头一跃而下,落在破碎的木门前,独自面对着烈熊和数名赤岩战士。
“小子,找死!”烈熊见这外乡人竟敢独自迎战,怒极反笑,巨锤横扫而来,带起的劲风刮得人面皮生疼。
聂斌没有硬接。他足下一点,身形如游鱼般滑开,手中的骨刃化作一道寒光,不是攻向烈熊厚重的胸膛,而是点向他握锤的手腕关节处。
烈熊急忙变招,但聂斌的身法太过灵动诡异,总在他发力转换的间隙切入,攻击的尽是关节、腋窝、膝弯等气血交汇又防护薄弱之处。虽然力量上聂斌仍逊色于烈熊,但精妙的身法和精准的攻击让烈熊空有一身蛮力却难以施展,反而束手束脚,气得哇哇大叫。
更让烈熊心惊的是,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狂暴气血,在眼前这个年轻人面前似乎受到了某种压制。对方每次攻击落点,都恰好能打断他气血运行的关键节点,让他十成力量只能发挥出六七成。
而其他赤岩战士,也被黑山部落新的防御方式搞得焦头烂额——浓烟干扰、冷箭骚扰、诡异的歌声扰乱心神,还有那神出鬼没的短矛。他们个人战力虽强,却像拳头打在棉花上,有力无处使,反而开始出现伤亡。
战斗持续了约莫一刻钟,赤岩部落已倒下了七八人,其余人也大多带伤,士气开始跌落。反观黑山部落,借助围墙和聂斌制定的战术,伤亡极小。
烈熊久攻聂斌不下,反被骨刃在手臂、肋下划出了几道血口,虽不深,但那种被完全看穿、束手束脚的感觉让他憋屈至极。他猛然意识到,今天恐怕讨不到好了。
“撤!”烈熊不甘地怒吼一声,一锤逼退聂斌,带着部下狼狈后撤。
黑山部落没有追击,只是墙头响起了胜利的欢呼。
石虎来到聂斌身边,看着他手臂上一道被石锤擦过的血痕,关切道:“聂兄弟,你受伤了!”
聂斌摇摇头:“皮外伤,无碍。”他看着赤岩部落退去的方向,眉头微蹙,“烈熊不会善罢甘休。而且,他们那种狂暴的气血修炼法门……有些古怪。”
岩罡兴奋地跑来:“聂大哥,你太厉害了!你怎么知道那些烟对他们特别有效?还有那短矛上的药……”
聂斌没有解释自己神魂感知的奥妙,只是道:“观察罢了。赤岩部落的人气血运行燥烈,呼吸粗重,显然对气息依赖很大。那辛辣浓烟正是克制之法。至于矛上的药,只是暂时阻滞气血,让他们行动不便。”
石虎感叹道:“今日若非聂兄弟,我部落恐怕要伤亡惨重。只是经此一事,与赤岩部落的仇怨怕是更深了。”
“兵来将挡。”聂斌语气平静,“当务之急,是加强部落防御,改良武器,更要……提升战士们的实力。”
他的目光扫过部落的战士们。经过今日一战,他对《太虚混沌炼体术》的推广,有了新的想法。或许,可以结合此界的气血修炼特点,创出一套适合黑山部落战士的、更加高效的炼体法门?
而赤岩部落那种狂暴的气血法门,也让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那种力量,虽然粗糙且有缺陷,但若能被混沌之道熔炼提纯,或许能成为淬炼体魄的绝佳“猛火”?
危机暂解,但更大的风雨,或许正在酝酿。
夜风中,聂斌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日益强大的力量,眼神深邃。
苍茫山脉的部落之争,或许正是他淬炼己身、验证大道的又一块试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