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退去后的第三个月,达古村的重建工作已初见成效。新的藏式民居在废墟上拔地而起,临时卫生室也换成了砖瓦结构的新诊室。郭宏伟的胳膊伤刚好利索,就跟着格桑一起上山采买藏药原料 —— 再过半个月就是雪季,必须储备足够的药材过冬。
两人骑着马沿着河谷前行,深秋的高原褪去了翠绿,漫山遍野的狼毒草红得像火。格桑突然勒住马绳,指着远处的山脊说:“你看,是藏羚羊!”
郭宏伟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十几只体态优美的藏羚羊正低头啃食着低矮的牧草,它们的绒毛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米白色光泽,头顶的犄角像两把精致的弯刀。“这么近就能看到藏羚羊,真是难得。” 郭宏伟忍不住赞叹,他来藏区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这些高原精灵。
格桑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眉头反而皱了起来:“以前它们很少会靠近村子,最近这几个月,我已经在这一带见过三回了。” 他勒转马头,“走,我们去前面的观测点看看,阿爸说那里最近有异常。”
格桑的父亲次仁是村里的护林员,负责巡查村周边的藏羚羊迁徙路线。两人赶到半山腰的观测木屋时,次仁正拿着望远镜焦急地踱步。看到他们来,次仁立刻招手:“你们来得正好!昨天我在这看到了三辆陌生的越野车,朝着可可西里方向去了 —— 恐怕是盗猎的来了。”
“盗猎者?” 郭宏伟心里一沉。他曾在新闻里看到过藏羚羊被猎杀的惨状,那些人为了获取羊绒,不惜用铁丝套、毒药等残忍手段,每年都有上百只藏羚羊死于非命。
“每年这个时候,藏羚羊都会往越冬地迁徙,这一带是必经之路。” 格桑接过父亲递来的望远镜,仔细观察着远处的动静,“去年就有盗猎团伙在邻县作案,没想到今年摸到我们这来了。”
次仁叹了口气:“我们护林员就三个人,手里只有对讲机和望远镜,根本拦不住那些带枪的盗猎者。我已经向上级汇报了,但森林公安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到。”
郭宏伟思索片刻说:“不能等!我们先组织村民组成巡逻队,在藏羚羊迁徙的必经之路设卡,一旦发现盗猎者就及时通报,争取时间等到救援。”
格桑立刻点头:“我去通知村里的青壮年,你和阿爸整理巡逻路线。”
当天下午,一支由二十多个汉藏村民组成的巡逻队就组建起来了。郭宏伟把从内地带来的急救包分给大家,又教他们如何识别盗猎者留下的踪迹 —— 轮胎印、空弹壳、被丢弃的铁丝套。卓玛大婶还特意给每个人准备了糌粑团和酥油茶,用厚厚的羊皮包裹着,方便大家在山上食用。
傍晚时分,巡逻队分成三组出发了。郭宏伟和格桑一组,负责最危险的黑峡谷路段 —— 那里是藏羚羊迁徙的咽喉要道,也是盗猎者最容易设伏的地方。两人牵着马在峡谷中穿行,夜色渐浓,只有头顶的星星和手中的手电筒发出微弱的光。
“小心点,这里的石头很滑。” 格桑扶了郭宏伟一把,突然压低声音,“你听,有动静!”
郭宏伟立刻屏住呼吸,隐约听到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还有金属碰撞的 “叮当” 声。两人赶紧躲到一块巨石后面,借着月光望去,只见峡谷出口处停着三辆越野车,几个穿着迷彩服的人正从车上搬下铁丝套和猎枪。
“不好,他们要在这里设套!” 郭宏伟心里一紧,刚想拿出对讲机通报,就看到其中一个盗猎者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格桑立刻拉着郭宏伟趴在地上,用枯草盖住身体。那人走过来撒了泡尿,骂骂咧咧地说:“妈的,这鬼地方冻死了,等抓住羊赶紧回去。” 说完就转身走了。
两人一直等到那人回到营地,才悄悄退了出去。“他们人多枪多,我们不能硬拼。” 格桑小声说,“我先去通知其他巡逻队,你留在这里盯着,一旦他们开始设套就用对讲机叫我们。”
郭宏伟点了点头,看着格桑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握紧了手里的石头 —— 他知道,这场守护藏羚羊的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