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叶家别墅。
裴靳臣给沈幼宜发消息说,他快到了。
客厅里只剩下她和叶天逍,叶夫人上楼去取给她买的围巾,叶澜也跟了上去。
面对不算熟悉的男性长辈,沈幼宜不免有些拘谨,尽管叶天逍很是温和,还拿出游戏机招呼她。
叶天逍朝楼上望了一眼:“她们怎么还不下来,是在织围巾吗?”
沈幼宜忍俊不禁。
叶天逍无奈摇头:“幼宜,麻烦你去看看她们在忙什么。”
“好的,叶叔叔。”
沈幼宜起身上楼。
二楼,经过那间留给她的卧室时,她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继续向前走。
走廊尽头的一扇门虚掩着,透出灯光。
她走近,听见叶夫人与叶澜正在激烈争执。
“妈,您吃饭时干嘛提我哥拼命赚钱的事?你在暗示宜宝什么?就算我哥攒下一百个亿,宜宝也不可能回头给他当老婆!”
“我就随口一说,幼宜又没起疑,你急什么?”
“因为我哥配不上宜宝了!”
叶夫人语气严肃:“你这话过分了,他毕竟是你哥哥,哪有妹妹这么贬低自己哥哥的。”
她不久前听女儿说漏嘴,幼宜和靳臣竟是协议结婚!
这让她又惊又喜。
虽然外界都对这段婚姻有所猜疑,但鲜少有人知道他们半年后就要离婚!
届时幼宜恢复单身,无论小烁能否挽回她,小烁的精神状态总比现在要好。
沈幼宜悄悄后退两步。
这时,门里走出叶夫人和叶澜。
叶澜眼神闪烁,她年纪小,愧疚全写在脸上。
叶夫人笑容满面:“幼宜,快试试这条奶白色的围巾,我第一眼就觉得它特别配你。”
沈幼宜没有推辞,绕着细白的脖颈围了两圈。
“很好看,谢谢宁姨。”
“是吧,我就说我的眼光……”
“可是我已经有很多白色围巾了。”沈幼宜轻声打断她的话,“靳臣给我买了很多,多到就算我长出十条脖子,每天换着戴也戴不完。”
叶夫人目光微动:“靳臣给你买了很多围巾?”
“是呀,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只是这种小事,以前没见他费心过。”
“可能是以前他没老婆吧。”
“……有道理。”叶夫人心不在焉地附和。
这两人不是协议结婚吗?
沈幼宜亲昵地挽住叶夫人的手臂下楼,笑吟吟道:“这话我只跟您说,您可别外传,靳臣其实特别有童心,给我买的长筒袜都是毛茸茸的小兔子造型。”
叶夫人眼神放空,轻叹了口气。
叶澜咬着唇,怕笑出声。
这下看妈怎么力挺大哥。
“您看起来……不太高兴?”沈幼宜眼神关切。
叶澜连忙解释:“我妈高兴时就这样!宜宝你别多想,你和小舅舅感情好,我妈怎么可能不高兴,她心里乐呵着呢!”
裴靳臣站在客厅和叶天逍聊天,看到三人下楼,他的目光掠过围着围巾的少女,最后落在大姐身上。
“您骨折刚痊愈,还是要多多休息。”
“我会的。”叶夫人应声。
她本是过继到裴云霄与姜静容名下的女儿,跟裴靳臣不是亲姐弟。
虽然平日相处不亲密,但裴靳臣很尊敬这位长姐。
他走上前,想牵沈幼宜的手,她却先一步环住他的腰,腻在他的怀里,就着搂搂抱抱的姿势跟他们说拜拜。
裴靳臣压下眼底的疑惑,揽着她的肩离开别墅。
直到坐进车里,她立马松开手,他轻嗤:“小兔子又在演戏骗人。”
“谁演戏,谁骗人了?”沈幼宜摘下围巾仔细叠好,清凌凌的眸子嗔他。
裴靳臣喉结微动,慢条斯理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演戏,但你想要他们看见我们感情好。对也不对?”
“……您真是老狐狸成精了。”
“那嫁给老狐狸的你又是什么,小狐狸精?”
“听起来像是在夸我年轻漂亮又伶俐,谢谢啦。”她俏皮地眨眨眼。
唇角勾起,却不似发自内心的笑,像是装出来的。
裴靳臣握住她的手,用他佩戴婚戒的左手,捏了捏她不喜欢佩戴婚戒的无名指。
“为什么要演给他们看,是因为叶烁?虽然他今天不在,但我大姐爱子如命,为了叶烁开心,她什么都做得出来。是她对你说了什么吗?”
他的洞察力实在敏锐得惊人,难怪能撑得起那么大的家业。
沈幼宜想敷衍过去,话到嘴边变成了:“如果是叶夫人对我说了什么呢?你要如何?”
意识到这个问题有些逾矩,她刚想补救,却听裴靳臣沉声道:“我不喜欢假设,但如果有人欺负你,无论是谁,我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沈幼宜恍惚了一瞬,随后把她听到的说了出来。
裴靳臣凤眸细眯,薄唇轻启:“痴心妄想,异想天开!”
见他动怒,沈幼宜反而冷静下来,小手抚着他胸口顺气:“反正宁姨没有真的做什么,我也能够理解她。至于以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她在这个世界能够互相来往的人不多,只要对方没有触及她底线,不是不能忍。
裴靳臣握着给他顺气的小手,落下一吻,他没再言语,静默的侧脸看不出在想什么。
-
回到庄园。
柳叔欲言又止。
沈幼宜:“怎么了?”
她弯腰抱起摇着尾巴的裴团团。
柳叔:“您快回房间看看吧。”
沈幼宜上楼,推开卧室门,没什么异常。
“哪里不对劲吗?”她疑惑道。
柳叔揉了揉眼:“先生走之前,明明把阳台和窗户打开了,说是让风吹乱屋子……”
怎么阳台和窗户是关着的?
沈幼宜蓦地睁大眼睛,放下裴团团,疾步走到床头柜,检查台灯有没有破损。
翻开书,摸了摸里面的叶脉书签,也是完好无损。
玻璃罩里的永生玫瑰也安安稳稳待着。
她又低头检查毛毯,干净柔软,没有被糟蹋过的痕迹。
“这是怎么回事?”她望向伫立在门口的高大身影。
不安比愤怒快一步席卷心头,难道裴靳臣想把她赶出家门?
那也不至于用这种幼稚手段啊…
沈幼宜气冲冲地走过去,对上那双深邃、漆黑、充满掌控欲的眼眸,不自觉后退了半步。
“裴先生,你弄乱我的房间,到底想干什么?”
“没乱。”
“那是你意图不轨却未得逞!你欠我一个解释!”
“解释就是,我不想分房睡了。”他垂眸,声音低哑,“原想弄乱你的房间,逼你搬进我屋里。可这房间处处都是你生活的痕迹,真弄乱了,我的小兔子会伤心,我舍不得。”
沈幼宜睫毛轻颤,低下头,手心按着怦怦乱跳的心口。
忽然,她跑到角落,一把掀开地毯。
还好还好。
她囤的金条一块没少!
裴靳臣抿紧薄唇,就算她对他发脾气也好,她居然第一时间去关心金条在不在。
她有一点心思在他身上吗?
“杳杳,今晚开始我们同睡,你不愿意搬进我的房间,我可以搬过来。”
“……你这是跟我商量,还是通知?”她语气里透着一丝不情愿。
“我会抱着一箱黄金入住。”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