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
沈幼宜没有回京大,而是折返天心庄园。
她现在是裴太太,确实不应该再跟叶烁纠缠,虽然这并不是她的错…
但裴靳臣误会了,且很介意,那她就有义务解释清楚。
否则她回到宿舍也睡得不安稳。
结果等啊等,没等到裴靳臣回来,等到了叶烁的电话。
上次叶烁的新号码她拉黑了。
这次又是一个新号码,不知情的沈幼宜接通。
“喂?”她小声。
叶烁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今天凌萱的经纪人路过万通广场,看到了巨幕上的字。幼宜,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我也需要给萱萱一个交代……”
他话音未落,沈幼宜淡声反问:“我家欠了那么多债,你觉得我还有钱做这种事?”
叶烁一时语塞。
“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然是我家里没破产的时候,想给你一个惊喜。”
说完这句话,她自己都嫌弃地蹙起眉。
叶烁语气沉了下来:“幼宜,我现在有女朋友了。你这样做会让萱萱误会,她的抑郁症刚有好转,万一复发,我们都担不起这个责……”
“你有资格教训我吗?”
她直接打断他的话,目光望向窗外。
这都快十一点了,裴靳臣还没回来。
他不会今晚不回来了吗?
叶烁无端哽了一下:“你说什么?”
沈幼宜心平气和:“小叶哥哥,这是我最后一次就叫你小叶哥哥。”
就当替原主为这场无疾而终的暗恋画上句点。
“无论我把你当哥哥还是暗恋对象,都是源于我对家庭的渴望。我分不清爱情和亲情,难道年长三岁的你也分不清楚吗?”
“我喊了你十年哥哥,你尽到哥哥的责任了吗?你没有及时纠正我的感情,任由我越陷越深,你真的很失职!”
“现在打电话来指责我,有意思吗?”
沈幼宜看不到他的表情,沉默片刻,只听到他声音沙哑了几分,“我…我没有及时纠正你对我的感情,确实是我的错。但我现在有女朋友了,我不希望萱萱受到伤害,所以你不要再……”
“以后就当陌生人吧,叶大少爷。”她说得斩钉截铁。
“叶大少爷”四个字如当头棒喝,击得叶烁浑身一震。
过往的种种浮现在脑海。
沈家没有守岁的习惯,他会偷偷接她去叶家守岁。
初中时她经常跑到高中部,坐在他身边,披着他的校服午睡。
体育课她崴脚了,委屈的谁都不让碰,消息传到他耳朵里,他急急忙忙背着她去医务室处理。
她很依赖他。
他可以自信地说,在她心里,他比沈家人更重要。
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变的?
是他考上大学后见面越来越少,是他执导第一部电影时结识凌萱……
“幼宜……”他放软语气,还想说什么,电话已经被利落干脆地挂断。
沈幼宜把这个新号拉黑。
这具身体以前听到‘叶烁’二字就悸动的要命,现在跟叶烁通电话,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可能是残存在身体里的原主失望透顶,彻底离开了。
等到十一点,沈幼宜实在撑不住,靠着枕头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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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盛会所。
祁渊看了眼腕表:“快十二点了,靳臣,我们送你回去。”
裴靳臣站起身,神色还算清明:“我又不是小孩,还要你们护送。”
“头回见你喝这么多,我不放心。林风,扶着你哥。”
整晚被怼得怀疑人生的林风连忙上前搀扶。
裴靳臣没说什么,只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风顿时又感受到他哥对他的爱了!
今晚说了什么记不清了。
他和他哥从未有过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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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叔听到院中汽车的声音,急忙走出去。
祁渊和林风率先下车,随后是一身凛冽酒气的裴靳臣。
酒气随风飘进柳叔的鼻子里。
“唉…怎么喝这么多?太太等您等得都睡着了,您怎么才回来啊,电话也不接。”
被酒精浸透的嗓音低哑,裴靳臣靠着车子吹风,“谁让她等……你说什么?她不是回校了吗?”
柳叔:“原本是这样的,但她又折返回来,像是有话要对您说。”
林风也看透了他哥的心口不一,懒洋洋道:“哥,想笑就笑吧,别憋坏了。”
祁渊也笑:“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她肯等你,说明心里有你。”
三人走进客厅,只见茶几上摆着一束包装精美的玫瑰。
裴靳臣立马看向柳叔,黑眸亮的惊人。
柳叔一时间幻视看到太太的裴团团,眼神也是这么闪亮。
“这是太太带回来的,本想亲手送给您,可惜您回来得太晚了。”
祁渊拍了拍裴靳臣的肩。
都是男人送花讨女人欢心,难得见到反过来的。
老婆做到这份上,够可以了。
裴靳臣小心捧起花束,卡片上是她清秀的字迹:裴先生要天天开心呀^.^
“哪有哄男人送花的。”他轻哼。
祁渊轻咳:“知足吧,这说明人家姑娘没哄过男人,你是头一个。”
裴靳臣醉意朦胧的眼底掠过一丝暗芒,她没哄过男人?
万通广场的巨幕怎么说?
但他还是把花束仔细拢在怀里。
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紧紧依偎他严肃沉稳的西服,有种别样的不寻常的缱绻。
他正要放下片名,却发现背面还有一行小字:我们不吵隔夜架,裴先生回来记得喊醒我。
祁渊也看到了。
“你啊你,这是挖到宝了,你说你喊我们去会所喝什么酒,啧,现在想起来我都觉得你矫情。快去吧,别让人家小姑娘赔不是,男人嘛,给自己媳妇低头不丢人。”
裴靳臣默默无言地上楼。
祁渊单手抄兜,笑也不是,气也不是:“还端着呢?”
裴靳臣头也不回地说:“我不洗干净怎么见她,她是狗鼻子,闻不得烟酒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