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缆车至山顶,又在山顶的餐厅吃了晚饭,沈幼宜握着存储卡即将告罄的相机,跟裴靳臣回了别墅。
她窝在沙发里翻看白天拍得照片,这里的沙发不如庄园的舒服,没坐多久就回了房间。
明天下午就要离开这里了,真有点舍不得。
裴靳臣说,明天带她去格林诺奇,也就是《指环王》《霍比特人》等大片的取景地。
明天是周六,如果他们回来得早,还可以逛一逛当地的市集。
他说市集很有意思,那应该是相当有意思,在这方面,她对他有一种天然的信任感。
没等她抱着对明天的期许入睡,窗外忽现一道刺眼的白光,紧接着一道闷雷声由远及近。
新西兰春季雨水丰沛,她还以为自己是幸运儿,能享受三天晴日。
沈幼宜检查好窗户后,拉拢窗帘时指尖一顿。
裴靳臣!
她推开房门,快走两步,敲响他的房门。
动静引来了管家与女佣。
“裴先生出门了吗?”她用英语问,声音有点急。
管家摇头:“你们回来后,先生就一直待在卧室里没有出来。”
沈幼宜:“他……”
“我害怕打雷,尤其是晚上。我今晚不能一个人睡觉,必须有人陪着。你们有他卧室的钥匙吗?我要进去找他。”
管家和女佣交换了个眼神。
“太太,我们没有先生卧室的钥匙,先生反锁了房门,就算我们有钥匙,也打不开。现在找人来开锁,最迟也要明天上午。”
沈幼宜轻咬指尖。
没到十点,不是他睡觉的时间,他现在应该醒着才对。
不开房门,那就证明他发病了!
她跑到院子里,看到他的房间果然亮着灯。
“裴靳臣!”
连喊三声,没人回应。
白天温柔体贴的裴先生有多讨她欢喜,此刻就令她有多生气。
明明知道雷雨夜自己精神状态不好,还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不出来,别人也进不去。
雨点开始坠落。
管家忙道:“太太进屋吧,先生可能已经睡熟了。您害怕打雷,今晚让夏洛特陪您可好?”
身着女佣制服的夏洛特连忙点头。
沈幼宜白净的小脸坚定道:“我只要他。”
管家无奈,吩咐夏洛特拿伞过来。
这时沈幼宜用她不怎么好的视力看到他浴室的窗户开着。
她找管家确认。
管家:“是开着的,可能先生睡前没有检查门窗。”
沈幼宜:“拿个梯子过来,我从那个窗户进去。”
管家目瞪口呆:“这太冒险了,我不能……”
沈幼宜:“你想看我徒手爬上去吗?还是想看我在这淋一夜的雨?”
管家只得妥协。
他扶着梯子,忧心忡忡地望着羸弱的太太向上攀爬,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她沉静无畏的面容。
等她顺利翻进窗内,管家长舒一口气。
“把梯子搬走,大家都进屋吧,暴雨要来了。”
从前总盼着主人家来度假,经过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夜,他再也不敢盼了。
-
沈幼宜潜入浴室后,脱掉潮湿的外套,水蓝色吊带睡裙衬得她肌肤白皙似雪吹弹可破。
她轻手轻脚走进卧室。
床上的裴靳臣身躯微微蜷缩,他双目紧闭,眉头微皱,手里抱着什么东西。
“裴先生?”
“裴靳臣?”
“皇阿玛?”
难怪他听不见敲门声,也不知道有人闯进了他的房间。
他现在的状态确实糟糕。
听到最讨厌的称呼,他都无动于衷。
沈幼宜拎着裙摆,膝盖抵着被单,伸手撑开他的眼皮。
也只有她敢这么干了。
裴靳臣顺势睁眼,痴痴望着眼前乌发雪肌的小仙女,这好像是他的老婆!
“老婆?”
“是我。”沈幼宜捂紧松散的睡衣领口,板着小脸训他:“你害怕雷雨夜,为什么不找我帮忙?你知道我怎么进来的吗?我爬梯子从浴室窗户翻进来的!幸好是二楼,但凡楼层高一点,你就等着——”
没等她说完,裴靳臣松开怀里的狼先生,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滚烫的嗓音在她发顶响起:“别为我做这么危险的事……我不值得。该出事的是我,本该是我……”
沈幼宜眨眨眼。
果然。
每到雷雨夜他就格外脆弱、格外好说话,是因为他心中的愧疚和自责。
“裴靳臣。”她抬起手,生涩地轻抚他的背,这样的安抚向来是他做得比较多。
“如果我觉得不值,我根本就不会冒险爬上来。是,我可以不来,但你要是有个万一,那我也会困在这个雷雨夜。”
“我不该出事,你也不该出事,万一出事了,也怨不得谁。人和人之间总是会互相亏欠,如果害怕亏欠,那就当不成亲人了。”
他弯下腰,将发烫的脸颊埋进她颈窝。
神思不及平日清明,但也知道老婆在哄自己。
“老婆不会离开我,我会保护老婆。”
“……你该不会是装的吧?”她捧起他的脸端详,最后停留在那双温情湿润的眸子里。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竟生了双看垃圾桶都深情的深情眼!
她不自然地轻咳:“很晚了,别再折腾了,快睡吧。今晚我在这里陪你,你睡左边,我睡右边。”
“老婆。”他含情脉脉地唤她,活似被女王临幸的王夫。
沈幼宜心猿意马,有心调戏他,转念一想现在发生的事他明天都记得。
她息了心思。
“快睡,快睡。”
裴靳臣为她掖好被角,大半个被子都堆在她那边。
沈幼宜身体有点燥热,她往下扯了扯被子。
躺好的裴靳臣见状,又给她扯上去,不知碰到了什么,动作忽地一顿。
“流氓!”沈幼宜脸颊烧透,慌忙整理好肩带下滑的睡裙,转身怒瞪着他,“你是不是故意的,老狐狸!”
裴靳臣喉结滚动,他没有得了便宜还卖乖,一言不发任由老婆责骂。
见他伏低做小,她更气了,干脆卷走所有被子,把他晾在一旁。
他没有任何埋怨,盘着长腿坐在光秃秃的床单上,垂眸望着自己青筋微凸的左手。
刚刚就是这只手,不小心触碰到了小兔的小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