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宜回到庄园,柳叔欲言又止地迎上来,支支吾吾的模样,显然是想替裴靳臣解释什么。
她打了个哈哈,没有接话。
窝进客厅里最喜欢的那个沙发,边吃草莓边打游戏,刚选好英雄,她忽然直起身子。
昨晚喝完中药,她抱着裴靳臣的手臂撒娇,为了今天能吃上炸鸡,说了不少甜言蜜语。
比如,她总爱窝在客厅沙发,不是因为喜欢沙发,而是为了等他回家,能第一时间看见他。
她自己都觉得这种情话太劣质,但他好像信了!
沈幼宜起身离开客厅,端着那碟草莓转战小书房。
莫名的,不想第一时间看到回家的裴先生。
那个绯闻头条,她不可能一点都不介意。
她前脚刚踏进书房,后脚裴靳臣的座驾驶入了庄园。
司机拉开车门。
清贵端方的裴先生迈步下车,手中拎着一个与他身份气质极不相称的炸鸡保温袋。
今日秘书部点了家新开的炸鸡店,似乎是韩国那边颇有名气的品牌。
他素来不吃这些,平日也不会留意秘书助理吃了炸鸡还是喝了可乐,但家中的妻子偏爱这些,他便不免多关注几分。
在赵宥等人的盛情邀请下,他尝了口巴掌大的炸鸡腿。
仅凭一口,他就断定她会非常喜欢。
下班后,他亲自去店里买了一份,两个炸鸡腿、两对鸡翅,还有一份芝士球。
想到她大快朵颐的满足模样,他心口泛起暖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想起她心情就会好。
柳叔见到他,急忙压低声音:“您可算回来了!太太她……不是,凌小姐的救命之恩您已经还清,怎么还跟凌小姐纠缠——”
“柳叔!”裴靳臣冷声打断,“你上半年的体检报告我看过,没有患老年痴呆,怎么现在满口胡话,我什么时候跟凌小姐纠缠过?”
柳叔连忙道歉,“是是是,我说错话了。您扣工资、降年薪我都认。可太太气得不轻,您跟凌小姐上了头条,还是同进出酒店的桃色绯闻。一个弄不好,您和太太岌岌可危的感情,怕是要雪上加霜了!”
裴靳臣:“她很生气?”
“可不是嘛!太太连最爱的沙发都不窝了。您做出这种事,连带着我都没得好脸色。”
“我知道了。”
他拎着炸鸡上楼,敲了敲小书房的门。
没人响应。
他直接推门走进去。
沈幼宜正盘腿坐在铺着白色狐毛的转椅里,双臂环着腿间的粉红爱心抱枕。
鹅黄色头戴式耳机衬得她脸蛋俏生生水嫩嫩,小小的香香的一团窝在椅中打游戏。
瞥见来人,她打完这局才摘下耳机,好奇地问:“您有事?虽然我的书房缺个大型摆件,但您太贵了,我买不起。”
在众人呼吁女性勿要物化自身时,她早已熟练地将身价不菲的男性掌权人物化得明明白白。
裴靳臣在她对面落座,甚至还整理了一下西服,动作优雅从容,心情颇好的模样。
“我不贵,只需小兔付一根金条,接下来一周,我每日在你书房当两小时‘摆件’。如何?”
沈幼宜冷静摇头:“不如何。有这钱,我能雇十个男模了。”
某位先生深呼吸。
“雇人当摆件极伤自尊,你是乖孩子,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那您方才还毛遂自荐?
两人隔着书桌上的电脑、打印机、玩偶、绿植、补光灯和音响默默对视。
柳叔说她很生气,可裴靳臣从她眼中看不出半分怒意。
“小兔。”
“嗯?”
“你看到了我和凌萱的绯闻。”他声音笃定。
她想含糊其辞都不行,只好点头:“澜澜先看到的,她告诉了我。”
裴靳臣:“没有什么想问的?”
还清恩情,他就没有再跟凌萱见面,那张登上头条的老照片被公关部门处理了,他没放在心上。
听到柳叔说她因此不开心,上楼时就想跟她道歉,解释,再送她喜欢的金条。
谁知她非但不生气,过问都不过问。
难道…
她在冷暴力他?
意识到这点,裴靳臣心情稍霁。
沈幼宜眼珠轻转:“我应该问你什么?”
她不是冷暴力,是真的不想深究这件事。
如果他是普通男人,她可以不计后果跟他吵架。
但他不是普通男人啊。
他身居高位,想出轨、想瞒着她出轨,简直轻而易举。
最最关键的是,跟他吵架,惹他心烦,让他找到借口不给她二十亿赡养费怎么办。
赔本的买卖她可不干。
望着眼神飘忽的小兔,裴靳臣一时摸不透她的心思了。
他拎起腿边的炸鸡袋递去:“赵宥他们都爱吃这家炸鸡,味道确实不错,我买来给你尝尝。”
沈幼宜不再是那副懒散到没脾气的模样,她蓦地站起身,乌黑的眼珠在发光。
裴靳臣长眸细眯:“我重要还是炸鸡重要?”
她“唉”了一声。
“如果你只能选一样,选我,还是选炸鸡?”
沈幼宜犯难了。
看到她居然在犹豫,裴靳臣不带任何情绪地笑了一下,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金条和我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沈幼宜直接沉默。
她怎么舍得放弃金条!
但她要是说真话,绝对会惹毛他。
裴靳臣交叠腹前的双手青筋微凸,听到她说选他,那颗碎了一地的心毫无波澜。
“你选我,是怕惹怒我,从而失去金条。同样的,你看到我的绯闻不吵不闹,是害怕失去赡养费。沈幼宜,你根本不在意我。”
他满眼失落,起身离开。
沈幼宜心脏仿佛要跳出来,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能让他走!
她不舍地瞥了眼被冷落的炸鸡,追过去抱住他。
“犯错的是你,你怎么还发脾气啊。”
“因为那是一张老照片,当时我身边有很多人,跟她在酒店偶遇而已。松手。”
得知是误会,沈幼宜更加不敢松手了。
“男人都不喜欢拈酸吃醋的女人,我以为你也是。”
“说实话。”裴靳臣转身,捏住她的下巴,阒静的眼眸令人心慌。
她小声咕哝:“我看到你和凌萱的绯闻,是生气,想挠花你的脸。但你的脸这么帅,我晚上还要看着入睡。罚你跪搓衣板我又不敢,害怕失去我的赡养费和金条。”
“……”裴靳臣松开她的下巴,掌心滑至她的臀部,气极反笑:“我舍不得罚你,今晚是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