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宜邀请柳叔一起吃羊肉火锅,人多才热闹,吃起来也更香。
这次准备的是四宫格锅底。
沈幼宜在清水格中涮了羊肉牛肉和青菜,等凉后,投喂给眼巴巴守在桌边的裴团团。
“好啦小胖狗,今天中午你只能吃这些。”
团团埋头干饭,盆盆空掉后,乌溜溜的眼睛立刻转向柳叔,满是恳求。
柳叔正从菌汤锅里捞起一颗虾滑,接收到小狗的求助信号,只能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背着太太还能给它加餐,现在太太盯得紧,只能暂避风头。
饭后裴靳臣和柳叔刷碗。
沈幼宜则抱着裴团团去了照片房。
这里挂着很多照片,还有一堆打印出来没有整理的照片。
她全部拿到了客厅。
裴靳臣擦干手走过来,见状,取来一本崭新的空白相册递给她。
“装这儿。”
“嗯。”沈幼宜放进去的第一张,是两人的合影。
准确说,是她那台新相机到手那天,两人拍下的第一张正式合照。
照片里,她穿着舒适的居家服,他则是一身笔挺的西装,两人都正襟危坐,中间还趴着一只表情懵懂的裴团团。
那时她还想着离婚后拿钱走人。
“这几个月我过得像几年,变化太多了。”
“我也这么觉得。”裴靳臣从散落的照片中挑出一张他给她拍得单人照,放进相册。
两相对比,她拍得照片过于……质朴。
她瘪嘴,“这两页就放你拍得照片。”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裴靳臣精心挑选了八张她的照片,铺满了整整两页。
正在挑选合照的沈幼宜立刻抗议:“你怎么只放我的?别人看了还以为我多自恋。”
裴靳臣抽出两张,换上了合影。
沈幼宜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以前在我家,每年拍的照片都能塞满一整本相册。逢年过节、生日聚会、出门旅行、参加活动……”她回忆着,声音不由哽咽。
裴靳臣一直都知道,她想要一个幸福的家庭,他也正在努力圆她的愿。
“你买相机后的这两三个月,储存卡都撑爆了两张。只怕三个相册也装不完,只是你懒得整理。
“……”有些眼眶发酸的沈幼宜恼羞,没办法继续伤感了。
可恶。
她怎么没发现,裴先生还是个破坏气氛的小能手。
裴靳臣支着长腿,散漫地坐在地毯上,侧头凝视着她认真整理照片的脸庞,温馨静谧,令他心口充盈。
自他十五岁生日之后,家里的相册就再也没有更新过。
从前,他只想活着为家族尽责,死了就去找父亲忏悔。
现在,他竟然也敢奢求一个幸福的家。
父亲,您会原谅我吗?
害死您的儿子,如今每一天都能感受到幸福。
整理好相册,沈幼宜接到了叶澜的电话。
“叔叔阿姨结婚二十五周年纪念日?好呀,我们明天一定到。”
挂断电话,她转述:“明天我们去叶家吃午饭,晚上叶叔叔和叶阿姨要单独出去享受烛光晚餐。”
“好。”裴靳臣早早准备好了贺礼。
原本打算派人送去,如今看来,人也要亲自到场了。
叶夫人与叶天逍每年都庆祝结婚纪念日,以往不敢邀请裴靳臣,怕刺激到‘孤家寡人’的裴靳臣。
但现在不同了,他身边有了能让他幸福的人。
-
叶家别墅。
来到这里,势必会遇见叶烁。沈幼宜想好了,要是他敢对裴先生龇牙咧嘴,她绝不介意当场给他一个大比兜让他冷静。
但她没料到,会在这里见到谢拙言。
他安静地坐在靠近壁炉的单人沙发里,那根黑色龙头手杖斜倚在一旁。
炉火跃上他的侧脸和羊毛衫,温润无害。
叶澜:“宜宝,你怕冷,坐这儿。”
沈幼宜被安排在了谢拙言对面的沙发上。
豁!
她自认为她在叶家有点地位,现在谢拙言一回国就跟她平起平坐。
澜澜这小妮子,怕是难逃这人的掌心了。
只盼着谢拙言和裴靳臣是同类,看似擅弄权术,实际有原则有底线有道德。
叶澜去忙了。
裴靳臣跟谢拙言寒暄后,被叶天逍喊走了。
壁炉边,只剩下沈幼宜、谢拙言,以及沉默如男鬼的叶烁。
沈幼宜自动屏蔽了叶烁。
“谢先生今年二十八,身边没个女朋友吗?”
谢拙言唇角笑意不减,“裴先生三十岁才娶妻,婚后生活蜜里调油,令人称羡。我意效仿裴先生,能够在而立之年娶妻成家就心满意足了,不敢奢望别的。”
这位看起来就心思缜密,沈幼宜心知跟他过招占不了上风,但她是谁,她可是不按常理出牌的神奇小兔!
“我最近看到个新闻,”她语气天真,“婚后丈夫不忠,妻子一怒之下把他阉了,最后只判赔了一点点钱,谢先生对此怎么看?”
谢拙言唇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我不会不忠,没有什么看法。”
他顿了顿,目光飘远:“澜澜怎么去了这么久?我去看看她。”
说罢,他拄起手杖,步履稳当地离开了客厅,不似双腿有疾。
这方天地骤然安静下来。
沈幼宜握住草莓,不经意对上了叶烁深情脉脉的眼神,差点干呕。
“你和凌萱怎么样了?”她先发制人,挑破他不值钱的深情脉脉。
“……”叶烁眼神一黯,“分手了。”
沈幼宜眼神比他还要黯然。
这本书写的本就是凌萱与叶烁的爱情故事,主角分手了,这个世界不会坍塌吧?!
叶烁握紧拳头,声音低沉:“我调查后发现,她不仅骗了我,也骗了小舅舅。她从我们这里得到的一切,我会让她和凌家悉数奉还!”
沈幼宜意识到,那天看到凌萱陪酒,恐怕是叶烁推波助澜。
“你想报复她,是你的事,别扯上裴先生,他现在和凌萱没有半点关系,更不会对她因爱生恨,懂?”
叶烁薄唇紧抿,一时语塞。
从前她沉默寡言,甚至有些忧郁。
现在伶牙俐齿得让他陌生,她一点都不像她了。
“幼宜,”他声音放轻,“你还记得那年去桐山旅游,我们借住在韩佳家,晚上停电,我在你手臂上弹了一首钢琴曲哄你,你还记得是哪一首吗?”
沈幼宜眼神微变。
她有原主的记忆没错,但他提起的那段记忆没有画面没有声音,只有真正的原主才知道答案。
救命!她好不容易要在这个新世界好好生活了,难道要被叶烁这个死男人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