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你的事,我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就在沈幼宜准备说出这句话时,叶澜回来了。
“哥!”她扬声,语气不悦:“你离小舅妈那么近干什么?男女有别知不知道!”
她横插在两人中间。
发现小舅舅不在客厅,她瞬间明白了父母的用意。
又在给哥哥制造骚扰宜宝的机会。
他们总是这样,为了哄哥哥开心,什么事都敢安排。
万一宜宝和小舅舅之间产生了误会怎么办?
难道宜宝和小舅舅分开了,叶家就能顶住裴家的压力,让哥哥娶宜宝吗?
未必吧。
叶澜心头发冷。
大学毕业她想搬出去住了,以后家里的聚会,她恐怕也没脸再邀请宜宝了。
她对叶烁说:“爸爸和小舅舅出去很久了,你出去找找他们。”
叶烁没有动,执着等一个答案。
沈幼宜抿了抿唇,心里没底,不知能否糊弄过去。
叶烁是个渣男没错,但他又不是傻子。
更何况他还是个导演,观察力和敏锐度都不差。
这时,客厅门被推开,裴靳臣拎着东西走了进来。
他目光淡淡扫过室内众人,径直走到沈幼宜身边。
“看到外边有卖草莓糖葫芦的,”他神色如常,“就买了几串,尝尝?”
“嗯!”
沈幼宜就着他的手,低头咬了一口裹着晶莹糖衣的草莓。
她眼前一亮,当即竖起大拇指,“很脆很甜!”
裴靳臣掏出贴身手帕,擦了擦她唇角:“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随后,他转向面色苍白的叶烁,语气平静:“你很冷吗?看起来脸色不大好,不如回房休息,吃饭再叫你下来。”
叶烁摇头:“我不冷,我只是想要一个答……”
“哥!”叶澜急忙截断他的话,伸手拉他,“我送你回房休息吧,你看你,脸都白成这样了。”
叶烁甩开她的手,像只困兽做最后的挣扎。
“我只是想知道!在桐山停电的那天晚上,我给她弹的那首钢琴曲到底是什么!只要她说出来…只要她说得出来,我保证,绝不再纠缠!”
沈幼宜:“是不是只要我说出来,你往后就不再纠缠我?”
叶烁目光灼灼,带着孤注一掷的质疑:“是!只要你说得出来!”
他不相信,不相信自己从小爱护的幼宜妹妹,对他这么冷酷无情。
她一定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沈幼宜!
沈幼宜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身旁的裴靳臣率先开口,声音沉稳,不容置疑。
“是德彪西的《月光》。”
叶烁的身体猛地一晃。
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彻底底地碎了。
“你怎么会知道,那是只属于我和她的秘密!”他几乎嘶吼出声,像是被人活生生掏走了心脏。
裴靳臣沉静不语。
那次她买屏幕庆祝她和叶烁相识十周年,背景音乐就是《月光》,她又在绿皮日记本里写她也喜欢德彪西。
线索那么明显,他怎么可能猜不出来。
沈幼宜诧异地看着裴靳臣,“你怎么……”
裴靳臣手臂微收,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不疾不徐地解释道:“那晚我们各自坦白过往,你说了很多,我都记下来了。”
她有说过吗???
不管怎么样,眼下这关算是过去了,不用再担心被叶烁强制掉马。
她看向叶烁,语气冷硬:“你愿意活在过去我不管,要是还拉着我一起回忆,别怪我赏你大比兜!”
叶烁深深地近乎绝望地看了她最后一眼,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客厅。
吃中午饭的时候都没下来,叶夫人上去看了,回来说他发了低烧,吃了药在睡觉。
叶澜握着筷子,看着身旁空着的座位,无声地叹了口气。
坐在她另一侧的谢拙言,默不作声地夹了一块滑嫩的白切鸡,放入她碗中。
低沉温柔的粤语轻声说:“味道好正,你尝尝。”
她眼皮一跳,下意识地看向餐桌上的其他人。
他莫名其妙被父母邀请吃饭,已经够令她惊讶,现在居然还给她夹菜,他以什么身份给她夹菜?
谢拙言仿佛看出了她的疑惑:“你父亲给你母亲夹菜,你小舅舅给你小舅妈夹菜,而你身边只有我。我要是不有所表示,有失风度。”
似乎,也有点道理。
叶澜迟疑了一下,吃掉碗里的鸡肉。
谢拙言笑眯眯,陆陆续续又给她夹了几次菜,很快,她碗里的菜肴也冒出了一个小小的尖顶。
沈幼宜一边吃饭,一边用眼角余光悄悄吃瓜,时不时还要跟裴靳臣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澜澜平时看起来挺机灵的,怎么到了谢拙言面前,就被安排得这么服服帖帖?
-
饭后,裴靳臣借口有事,拿起两人的外套准备要走。
叶夫人送他们到门口,没有过多挽留。
原本安排儿子和幼宜见面,儿子会开心,可现在看来,似乎都让他伤得更深。
以后还是尽量少让两人见面吧。
叶澜帮着母亲收拾碗筷。
转身,看见谢拙言又歪在了壁炉边的沙发里,姿势优雅闲适,仿佛他才是这个家生养出来的大少爷。
她气笑了,走过去,不轻不重地踢了踢他残缺的腿。
“你怎么还不走?”
谢拙言煞有其事地揉了揉被“踢”到的地方,抬头看她,“我有个问题想不明白。”
“什么问题?”
“你闺蜜的记性是不是不太好?”
叶澜眯起眼:“你究竟想说什么?”
谢拙言:“沈幼宜对于她和叶烁之间的事,似乎还没有裴靳臣这个做丈夫的清楚,有意思。”
叶澜压低声音威胁:“我闺蜜记性好不好,都是我闺蜜,懂吗?”
谢拙言温顺地眨了眨眼:“懂了。”
相处那么长时间,她是第一个发现宜宝有异样的。
但那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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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车上,沈幼宜裹着毯子,昏昏欲睡。
先前叶烁咄咄逼人,裴靳臣出声维护她,究竟是宣誓主权,还是他看出来她根本回答不上?
如果是后者,那她岂不是掉马了?!
呜呜呜……
万一被他拉到解剖台上,成为他赚钱的工具人怎么办?
胡思乱想间,她感觉到有人轻轻拉了拉滑落的毯子,重新为她盖好。
她睁开眼,对上裴靳臣一如既往温柔体贴的眼神。
如果她真的掉马了,以裴靳臣的敏锐,肯定早就有所察觉,可他还对她这么好。
可见她已经拿捏住他了,就算她是鬼,他大概也不敢吱一声!
这就是家庭帝位!
沈幼宜心中大定,甚至生出一丝得意,握住他的手腕,小声哼唧:“吃撑了,你给我揉揉肚子。”
“让你别吃最后那两块红烧肉,偏不听。”虽然言语责备,但还是帮她揉肚子。
“就吃,就吃,吃不饱怎么有力气生崽崽?”
也不知道怎么就养成了她张嘴胡说的坏毛病。
裴靳臣眼眸忽地深了深,声音低哑:“今晚生不出崽崽,不准睡觉。”
沈幼宜:?
别太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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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裴靳臣捧着那本他平日最爱读的哲学着作,今晚读起来有点乏味。
不是要生小小兔吗,她怎么还待在书房不回来?
书房里,沈幼宜正对着电脑屏幕,专心致志地敲击键盘,撰写《予你昭昭》的剧本。
她原本也想参与修改刘贺团队推荐的那部小说。
但刘贺明确表示,他们有长期合作的资深编剧负责剧本改编,工作室只需支付相应稿酬即可。
一句话,婉拒了她的想法。
沈幼宜看得出刘贺身上有点傲气,有能力的人都是有傲气的,这点容人之量她还是有的。
“凡事发生必有利于我”,沈幼宜想得很开,这样一来,她反而能腾出更多时间和精力,精雕细琢《予你昭昭》的剧本。
只是,今晚的裴先生,似乎有点不好了。
他敲开了书房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