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霖阴鸷的眼眸锁住她,默不作声,仿佛在等待她自己去确认。
沈幼宜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了幻觉,否则怎么可能在这个世界看到她小哥?!
如果是幻觉,他怎么还有影子?
“你……”她声音很轻,似乎怕惊动了什么,“你是我小哥吗?”
沈霖扯了扯嘴角:“沈杳杳,你见过第二张像我这么帅的脸吗?”
很欠揍很傲气的语气,真的是她小哥!
“哇——”
积攒了数月的孤独、委屈、彷徨,还有失而复得的狂喜,她哭着冲向沈霖。
速度快到身边的保镖来不及阻拦。
本以为她会被主子甩飞,毕竟主子向来最厌烦他人近身。
谁知道他们这位睚眦必报、心狠手辣的主子,同样失态地紧紧抱着她。
并且往外走。
坐进车里,沈幼宜还在抽噎,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沈霖抽纸给她擦擦,“别哭了。再哭眼睛要肿了,到时候爸爸妈妈看见,还以为我又欺负你。”
沈幼宜太兴奋,大脑一片空白,支支吾吾,语无伦次。
沈霖莞尔,懂她的意思。
“我们都很好,就是妈妈精神状态有点不好,见到你肯定就都好了。”
沈幼宜笑着点点头,不哭了。
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哥,你们也是穿进来的吗?”
“不是,我得到一位大师指点,找到了这本书的作者,让她把我们都写进来了。”
沈幼宜听得目瞪口呆:“还、还能这样操作?”
沈霖揉了揉她的发顶,像小时候那样:“笨蛋杳杳,当然没那么简单。不过,总算找到你了。”
“笨蛋小哥!”
“宝贝杳杳。”
“……”
沈幼宜扭过头看向车窗外,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好久没跟小哥斗嘴了,他还是讨厌的令人招架不住。
沈霖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路边一家卖炸鱿鱼的小铺子。
故意逗她,“想吃炸鱿鱼?你穿过来这段时间,该不会天天就吃这些垃圾食品吧?”
“就是,怎样?”她呛声,是在家人面前才显露的小性子。
沈霖沉默了片刻,声音放得很轻:“是我来晚了,没有照顾好你。”
沈幼宜鼻音浓重:“没有来晚……你们能来,我开心的要命。我真的……真的好想你们。”
沈霖喉结滚动了一下,轻啧一声:“说这么多甜言蜜语,是不是就想让我给你买炸鱿鱼?”
“……是。”
“不买。”
“妈妈也喜欢吃!”
“你说什么?”沈霖气笑了,妈妈饮食讲究养生,她真是张口就来。
“真的,爸爸也喜欢吃!”
那就更离谱了。
爸爸不重口腹之欲,但她发话,家中二老不喜欢也会说喜欢。
他们本就宠她,如今失而复得,只怕是会更加溺爱她。
沈霖想,他再不严格点,哪天她拆了房子,爸妈估计都只会夸她活泼有力。
“停车。”沈霖下车,不一会儿回来,手里多了一串香喷喷的炸鱿鱼。
只买一串让她尝尝,也不算溺爱她。
沈幼宜接过来,满足地咬了一大口,眼睛弯成月牙。
然后伸过去,让他也吃。
沈霖:“让我吃你口水?”
“你吃另一边嘛!”她鼓着腮帮子。
沈霖故意张大嘴巴去咬。
沈幼宜吓得立刻缩手,护住鱿鱼串,得意地笑:“哈哈,笨蛋小哥,被我骗到了吧!”
沈霖眯了眯眼,鼻腔里逸出一声轻哼。
她能骗得了谁。
可他跨越千难万险,生死,乃至时空,风尘仆仆而来,所求的,也不过是想再被她再骗一骗。
“这个世界也有川城。”他忽然开口,“我在那边买了独栋别墅,按我们原来家的样子装修,年后应该就能入住。或者,等你完成学业,我们再回去。”
“那我们现在住哪儿?”
“我在京州也有住处,早就收拾好了。”沈霖看着她,“等处理完你结婚的事,我们就回家。”
沈幼宜咀嚼鱿鱼的动作慢了下来:“你都知道了?”
“我能来这儿找你,这点小事我还能查不清吗。那个沈家,破产了也好,省得我亲自出手。至于裴靳臣,不就是欠了他一百亿,我还给他便是。有小哥在,你不用留在任何人身边委曲求全。”
提到裴靳臣,沈幼宜方才雀跃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攥住,泛起密密的酸涩。
沈霖注意到了她的情绪变化。
“你喜欢上他了?”
“是有点喜欢。”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她说:“回家之前,有些事我想当面跟他说清楚。”
“正好我把支票给他,省得再派人跑一趟。”
沈霖让司机改道,去天心庄园。
沈幼宜咬了口炸鱿鱼,小哥果然对她在这里的一切了如指掌,连她住在哪里都清楚。
她眼神忽变。
从她没有被沈家人打死,原书剧情就开始崩坏,万一眼前这个人,只是披着小哥皮囊的攻略者或修正者。
目的是彻底清除她这个bug,让剧情回到正轨呢?
沈霖挑眉:“沈杳杳,你那是什么眼神?”
刚才她露出喜欢姓裴的眼神就算了,现在居然敢怀疑他?
“你是不是欠揍?”
连威胁她的腔调都跟小哥一模一样,沈幼宜心往下沉了沉,“你怎么证明你是我小哥?”
沈霖:“……”
“我十岁回家,拿你专用的白毛巾打扫卫生,最后白毛巾阵亡,第二天我就变成了大院里欺负妹妹的坏哥哥。”
“我买了一大堆冰淇淋庆祝你会考成绩,害得你吃坏了肚子,外人对我的误解更深了。”
沈幼宜猛地将脸埋进他怀里,肩膀微微抽动。
这就是她的小哥。
不是因为他说得这些细节,而是他的态度。
是她没有放好毛巾,才让他误以为是清理家务的抹布。还有他买的冰淇淋,是她管不住嘴,吃多了拉肚子。
小哥看起来坏坏的,他在大院的名声很臭,也是因为她。
但他就算自证身份,也只是说自己不好,不舍得说她半点不是。
司机低声提醒:“主子,天心庄园到了。”
沈幼宜深深吸了口气,推开车门。
沈霖站在她身侧,“别怕,有哥哥在,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嗯。”
门卫看到太太带着一个气质不凡、相貌极其出色的陌生男人回来,眼睛都瞪直了。
别墅里。
裴靳臣得到门卫的消息,不顾身上还有伤,快步下楼,正好看见并肩走进来的两人。
他眼神沉了沉。
“杳杳,过来。”
沈霖嗤笑:“她不是你那边的。”
裴靳臣不理他,径直走到沈幼宜面前,他无端的有种失控的恐慌感。
“杳杳,你带回来的这个男人是谁,朋友还是同事?”
沈幼宜抬起头,迎上他深邃探究的眼眸:“裴先生,我的家人找到我了,我也应该跟你告别了。”
她不顾裴靳臣瞬间碎裂的眼神和骤然苍白的脸色,抬手,缓缓褪下那枚戴了许久的婚戒。
“今天我见到了杨嘉仪,她说,如果是她,凌萱早就不知道烂在什么地方了。”
沈幼宜顿了顿,继续道。
“草菅人命自然不对,但她确实不用受凌萱的气。而我,不仅要忍受凌萱的纠缠,还要受杨嘉仪的羞辱。就算我是裴太太,也没有人把我放在眼里,甚至是你的家人,你的爷爷。这不是你的错,只是我们不适合在一起。”
“我喜欢过你,裴靳臣,也真的想过,就这样跟你过一辈子。”
她声音有一丝颤抖、不舍,但很快稳住。
“就算我的家人没来,我也打算跟你告别。杨嘉仪是老爷子为你选的未婚妻,门当户对。离婚,对我们彼此都好。”
“结婚未满一年就要离婚,是我毁约,所以我不会拿你的赡养费,还有沈家欠你的债务,我小哥会还给你。”
沈霖拿出一张百亿支票,裴靳臣没有接。
他松开手,任由百亿支票落在地上。
“多谢裴总这段时间对我妹妹的照顾,支票还请你收下,以后你和她就没有瓜葛了。”
裴靳臣死死盯着沈幼宜,喉间猛地涌上一股浓烈的腥甜,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他攥住她的手腕,“这太突然了,我们单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