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沈策用后背狠狠撞上,落锁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审判,敲碎了林砚书刚刚燃起的希望火花。她被粗暴地拽回,摔在客厅中央的地毯上,头皮还残留着被撕扯的剧痛。
沈策堵在门口,像一座压抑着风暴的山。他喘着粗气,脸上被她头槌撞破的鼻子还在流血,他却毫不在意,只是用那双猩红、交织着暴怒、受伤和一种可怕占有欲的眼睛,死死地钉着她。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和破碎的绝望。
林砚书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窒息。硬碰硬,她刚才已经试过了,即便拼尽全力,在绝对的力量和体能差距下,尤其是在身体已然受损的情况下,她几乎没有胜算。激怒他,只会招致更疯狂的报复和更严密的囚禁。
求生的本能,在这一刻压过了所有的愤怒和屈辱。部队里不仅教她拼命,更教她审时度势。在绝境中,有时暂时的屈服,是为了积蓄力量,寻找更好的突围时机。
她不能倒下,更不能真的死在这里。
林砚书蜷缩在地上,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将脸埋在臂弯里,肩膀开始轻微地、压抑地抖动起来。不是假装,劫后余生的恐惧、身体的多处疼痛、以及计划失败的绝望,都化作了真实的泪水,但此刻,这泪水成了她最好的武器。
她的哭泣不再是无声的崩溃,而是变成了低低的、充满了委屈和后怕的呜咽。
果然,这压抑的哭声,比刚才激烈的反抗,更能触动沈策那根扭曲的神经。他眼中的暴戾稍稍褪去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烦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习惯了她的刚烈和冷漠,这种示弱,反而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现在知道哭了?”他声音依旧冰冷,但那股要毁天灭地的杀气淡了些许。他走近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刚才咬人、动手的狠劲呢?”
林砚书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声音哽咽,带着一种心灰意冷的疲惫:“沈策……我们一定要这样吗?一定要弄得你死我活,这么难堪吗?”
她的话,像一根细针,轻轻扎了一下沈策。他抿紧嘴唇,没有回答。
林砚书继续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铺垫,将冲突的根源引向“误会”和“情绪失控”,而非原则性的决裂:“是,我承认……我大学时谈过恋爱,那四年是真实存在的,我抹不掉。可是那早就过去了!在我决定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里、我的未来,规划的都只有你一个人!”
她观察着沈策的表情,看到他下颌绷紧的线条似乎缓和了一点点,继续说道:“你看到的那些……那些记录,都是多久以前的老黄历了?你翻出来,用它们来折磨我,也折磨你自己,这有意义吗?”
“那你为什么要跑?”沈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带着质问,但已不是咆哮。
“我害怕!”林砚书的眼泪流得更凶,这一次,九分真,一分演,“你刚才的样子……好可怕……像是要杀了我……我只是……只是太害怕了……” 她伸出手,轻轻抓住他裤脚,姿态放得极低,带着一种依赖和脆弱,“阿策……我们别这样了,好不好?我疼……身上好疼,心里也好疼……”
这一声久违的“阿策”,和她从未有过的脆弱姿态,像是一盆水,浇灭了沈策心中大半的熊熊怒火。他看着她苍白的小脸,红肿的双眼,以及衣服上破损的地方和露出的青紫痕迹,一种混杂着后悔、心疼和依旧强烈的占有欲的情绪涌了上来。
他终究是见不得她真的破碎。他要的是完完全全的掌控和拥有,而不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沈策沉默地蹲下身,伸手想碰触她脸上的伤,林砚书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但又强迫自己停住,任由他的指尖碰到皮肤。这个细微的举动,取悦了沈策——她还在怕他,但已经开始重新接受他的触碰。
“知道疼了?”他的语气缓和了不少,甚至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缓和,“以后还敢跑吗?”
林砚书立刻摇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不跑了……只要你不再那样对我……我真的很怕……”
“我不会再那样了。”沈策将她打横抱起,动作比之前轻柔了许多,走向卧室,“但你要记住,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他将她放在床上,找来医药箱,沉默地帮她处理手上和额角的细小伤口,动作算不上温柔,但足够仔细。林砚书顺从地任由他摆布,心里却冰冷一片。她知道,这只是暴风雨间歇的短暂平静。
“假期快结束了。”林砚书轻声开口,打破了寂静,“你也要去新单位报到了吧?”
“嗯。”沈策低低应了一声,贴好最后一块创可贴。
“我也该回家看看我爸妈了。”林砚书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自然,甚至带着一丝对未来的一起规划的期待,“这次出来这么久,他们该担心了。”
沈策动作一顿,抬起眼看她,眼神锐利,似乎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
林砚书迎着他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真诚而无害:“虽然我们这几天……闹得很不愉快。但是沈策,我从来没在我爸妈面前说过你一句不是。每次他们问起,我都是说你的好话。” 这是事实,在此刻成了她取信于他的重要筹码。
沈策凝视了她良久,眼中的审视慢慢化为一种复杂的情绪。或许是对她这份“维护”的满意,或许是对自己即将奔赴新岗位、无法时刻看守她的某种权衡,也或许是对这段关系还残存着一丝修补的幻想。
最终,他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过去的事……我可以不再提。但砚书,没有下次。你永远都不能离开我,明白吗?”
林砚书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混合着血腥和须后水的气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但她的声音却异常温顺:
“嗯,明白了。”
在她温顺的表象下,一个清晰的计划已然成型:假意顺从,争取回家。只要离开他的视线,回到熟悉的环境,她就有了求救和摆脱的机会。
这场艰难的博弈,从硬碰硬的对抗,转入了更考验耐心和演技的暗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