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龙袍袖口的绷带被震得微微松动,渗出血丝。
“传朕旨意!”
他的声音冷得像雪夜的冰。
“孝陵卫即刻包围薛凤翔、龚鼎孳等人家府邸,一律捉拿归案,东厂负责审讯,务必挖出所有同党,查清他们与姜镶的联络细节!”
“臣(奴婢)遵旨!”
李若链和王承恩齐声领旨。
两人转身快步离去。
铠甲与靴底的声响在宫道上交织,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周皇后站在一旁,脸色发白。
她没想到东林党竟然胆大包天,不仅行刺皇帝,还勾结外将。
她心里又惊又怒。
“陛下,这些人真是丧心病狂,若不重罚,不足以震慑群臣!”
朱由检点了点头,眼神沉凝。
“朕不会让他们好过,只是宫里的内鬼,还得尽快揪出来,否则后患无穷。”
东厂诏狱的地牢里,邓监生被铁链绑在刑架上,脸上满是血污。
他的眼神却透着一丝诡异的平静。
王承恩亲自坐镇,李有成手持皮鞭,站在邓监生面前。
“说!你和姜镶的联络人是谁?薛凤翔他们约定何时接应姜镶兵马?”
邓监生咧嘴一笑,嘴角淌下血沫。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们杀了我吧。”
“敬酒不吃吃罚酒!”
李有成怒喝一声,扬起皮鞭就要落下。
突然,邓监生猛地仰头,喉咙里发出 “嗬嗬” 的声响。
他的嘴角涌出白沫,身体剧烈抽搐起来。
“不好!他服毒了!”
王承恩大喊一声,冲上前去,手指抠向邓监生的嘴,却已经晚了。
不过片刻,邓监生的头歪向一边,没了气息。
李有成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脸色凝重。
“督主,死了。”
王承恩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一脚踹在刑架上。
“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搜!给我仔细搜,他身上一定有线索!”
番役们立刻上前,仔细搜查邓监生的衣物。
很快,一个小太监从他的衣襟夹层里摸出一枚小巧的银钗,钗头刻着一朵梅花。
那是宫里的样式。
“督主,找到了这个!”
小太监双手奉上银钗。
王承恩接过银钗,瞳孔骤然收缩。
这枚银钗,他见过,是皇后娘娘之前让秀梅出宫变卖的首饰之一!
坤宁宫的偏殿里,秀梅正端着汤药走进来。
她见王承恩脸色阴沉地站在殿中,周皇后坐在榻上,神色凝重,心里咯噔一下,脚步慢了下来。
“秀梅,你过来。”
周皇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秀梅躬身走上前。
“娘娘,汤药熬好了,陛下该服药了。”
王承恩突然举起手中的银钗,递到秀梅面前。
“秀梅姑娘,这枚银钗,你认识吗?”
秀梅的目光落在银钗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手里的药碗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汤药洒了一地。
“你…… 你从哪里找到的?”
秀梅的声音发颤,往后退了两步。
周皇后的心沉了下去。
她看着秀梅慌乱的模样,语气冰冷。
“这是本宫之前让你出宫变卖的首饰,怎么会在刺杀朕的刺客身上?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和东林党有勾结?”
秀梅 “扑通” 一声跪下,眼泪直流。
“娘娘冤枉!奴婢没有!奴婢当时把首饰都交给周府的管家了,怎么会出现在刺客身上?一定是有人陷害奴婢!”
王承恩冷笑一声。
“陷害?周府的管家是东厂的人,他说你当时确实交了首饰,但这枚银钗,分明是你私藏下来,给了邓监生的!你还敢狡辩?”
“不是的!奴婢没有!”
秀梅哭得撕心裂肺,却不敢抬头看周皇后的眼睛。
周皇后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五味杂陈。
秀梅是她的陪嫁丫鬟,跟着她多年,她不愿相信秀梅会背叛自己。
可银钗的出现,又让她不得不怀疑。
“把她带下去,关进慎刑司,仔细审讯,不许用刑过重,但一定要问出真相。”
周皇后闭了闭眼,语气疲惫。
“奴婢遵旨!”
王承恩示意番役上前,架起秀梅往外走。
秀梅挣扎着哭喊。
“娘娘!奴婢是冤枉的!您相信奴婢啊!”
哭声渐渐远去,周皇后看着地上的药渍,眼眶泛红。
她没想到,自己最信任的人,竟然可能是内鬼。
孝陵卫的兵马疾驰在京城的街道上,马蹄踏碎积雪,溅起一片片雪沫。
周世忠手持长枪,带领一队精兵,直奔薛凤翔的府邸。
薛府的大门紧闭,家丁们守在门口,见孝陵卫赶来,吓得脸色发白,纷纷后退。
“奉旨捉拿通敌叛国的薛凤翔!开门!”
周世忠的声音洪亮,震得门内的人瑟瑟发抖。
家丁们不敢阻拦,只能打开大门,孝陵卫将士一拥而入,直奔内院。
薛凤翔正坐在书房里,焦躁地踱步,手里拿着一封书信。
那是姜镶刚刚派人送来的,说三日后就会领兵进京,让他做好内应。
听到外面的动静,薛凤翔脸色大变,连忙将书信塞进嘴里,试图吞咽下去。
“薛凤翔!束手就擒!”
周世忠冲了进来,一把按住薛凤翔的肩膀。
薛凤翔剧烈挣扎,嘴里的书信被扯了出来。
虽然已经嚼碎了一部分,但上面的字迹还能辨认出 “三日后”“内应” 等字样。
“带走!”
周世忠一声令下,将士们架起薛凤翔,往外走去。
薛凤翔嘶吼着。
“你们不能抓我!我是工部尚书!陛下不会杀我的!”
周世忠冷笑一声。
“通敌叛国,就算是内阁首辅,也难逃一死!”
与此同时,龚鼎孳、陈默等参与通敌的官员,也被孝陵卫一一抓获,押往东厂诏狱。
京城的百姓们站在街道两旁,看着被押走的官员,议论纷纷。
他们早就对这些贪腐的官员不满,如今见皇帝动了真格,个个拍手称快。
御书房里,朱由检看着从薛凤翔身上搜出的残缺书信,脸色越来越沉。
“三日后?姜镶竟然这么快就会领兵进京?”
朱由检的手指敲击着御案。
“看来,他早就做好了准备,陈演跑到大同,只是个信号。”
王承恩躬身道。
“皇爷,宣大总督王继谟传来急报,姜镶的兵马已经离开了大同,正往京师方向赶来,大约三日后就能抵达城下。”
“来得好。”
朱由检冷笑一声。
“朕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传朕旨意,京营、孝陵卫、锦衣卫全部集结,加固城防,准备迎战!另外,让倪元璐将抄没的家产尽快兑换成军饷,给将士们补发欠饷,激励士气!”
“奴婢遵旨!”
王承恩躬身应道。
朱由检走到窗边,推开窗户,雪已经停了,天空露出一丝鱼肚白。
远处的城墙上,孝陵卫的将士正在加固城防,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他知道,三日后,京师将面临一场大战。
一边是勾结外将的东林党余孽,一边是虎视眈眈的姜镶兵马,这是大明的生死存亡之战。
就在这时,慎刑司的太监匆匆赶来,脸色凝重。
“陛下,皇后娘娘,秀梅招了!她说…… 她说她是龚鼎孳安插在皇后身边的内应,那枚银钗,是她偷偷留下,交给邓监生的信物,用来证明身份!”
朱由检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可还没等他说话,又一名锦衣卫疾驰而来,跪在殿外,声音带着急促。
“陛下!不好了!宁武关传来急报,周遇吉大人抵挡不住李自成的进攻,宁武关…… 失守了!”
朱由检猛地转过身,目光如刀。
窗外的寒风卷着残雪,吹进御书房,烛火剧烈晃动,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京师的东、北两个方向,都传来了坏消息,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