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的怒吼在中军帐内炸响。
后半句话带着滔天恨意砸向众将。
“本王要让他们一个个受尽折磨，挫骨扬灰！”
帐外的亲兵不敢耽搁。
提着令旗狂奔而出。
尖锐的号角声瞬间划破旷野。
不到半个时辰。
大顺军的营帐尽数拔起。
数十万大军如黑色潮水般涌向宁武关。
旌旗遮天蔽日。
脚步声震得大地发颤。
周遇吉站在城楼上。
望着远处连绵的军阵。
伸手抹去脸上的血污。
将硬弓背在身后。
“传我命令，所有床弩就位，滚石热油备足，没有我的号令，谁也不准放箭！”
白广恩提着染血的龙纹剑跑上城楼。
甲胄上的血痂蹭在城砖上。
留下暗红的印记。
“周将军，闯逆这次是动真格的了，咱们的弓箭怕是撑不了三个时辰！”
周遇吉看向瓮城内堆积的尸体。
沉声道。
“撑不住也要撑！陛下的援军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
话音刚落。
大顺军的攻城锤就撞在了城门上。
“轰隆” 一声巨响。
城门震颤着裂开一道缝隙。
“放箭！” 周遇吉高声喝令。
城墙上的弓箭手齐射。
箭矢如暴雨般落下。
大顺军士兵成片倒下。
但后续的人立刻踩着尸体继续冲锋。
白广恩挥舞着龙纹剑。
砍倒一名爬上城墙的大顺军士兵。
吼道。
“这样不是办法！闯逆人太多了！”
周遇吉弯腰抱起一块滚石。
狠狠砸向城下的攻城锤。
砸得木柄断裂。
“用床弩！瞄准他们的旗手！”
床弩的巨箭带着呼啸声射出。
精准地穿透了大顺军的中军大旗。
旗手连人带旗摔在地上。
大顺军的冲锋势头顿了顿。
李自成在阵前气得暴跳如雷。
挥刀砍杀了两名退缩的士兵。
“谁敢后退！斩立决！”
大顺军士兵再次疯了般冲向城墙。
攻城梯架在城墙上。
密密麻麻的人影顺着梯子往上爬。
周遇吉拔出佩刀。
亲手斩杀一名爬上城头的小校。
鲜血溅在他的脸上。
“弟兄们！守住这道关，就是守住咱们的家！”
明军士兵们嘶吼着。
用刀砍、用石头砸、用热油浇。
城墙上到处都是厮杀声和惨叫声。
白广恩的手臂被砍伤。
他撕下战袍裹住伤口。
继续挥舞着剑。
只是眼神偶尔会飘向城外的大顺军阵。
闪过一丝复杂。
与此同时。
京师乾清宫内。
崇祯正焦躁地踱步。
案上堆着各地送来的急报。
一名锦衣卫千户跌跌撞撞地跑进来。
跪地高声道。
“陛下！宁武关捷报！周将军用诈降计，全歼闯逆先锋五千人，斩杀贼首窜天猴！”
崇祯猛地停下脚步。
眼睛瞪得通红。
一把抓过捷报。
手指颤抖着翻看。
“好！好啊！” 崇祯激动得声音发颤。
猛地将捷报拍在案上。
“周遇吉果然没让朕失望！”
旁边的司礼监掌印太监李凤翔连忙上前。
躬身笑道。
“咱家就说周将军忠勇，定能为皇爷分忧！这可是近些年少有的大胜啊！”
崇祯走到殿中。
来回踱步。
语气愈发急切。
“传朕旨意！加封周遇吉为太子太保，赏白银万两，绸缎百匹！”
他顿了顿。
眼神锐利起来。
“再传旨宣府总兵王承胤，让他立刻率全军驰援宁武关，不得有误！”
李凤翔刚要领旨。
崇祯又补充道。
“派钦差太监张国元押送粮饷，亲自去宁武关劳军！告诉周遇吉，朕等着他的下一份捷报！”
李凤翔躬身应道。
“奴婢遵旨！”
可他转身走出乾清宫时。
眉头却皱了起来。
王承胤素来与闯逆有私下往来，让他增援宁武关，怕是凶多吉少。
而宣府总兵府内。
王承胤接到圣旨后。
将圣旨扔在案上。
冷笑道。
“周遇吉打了胜仗，倒要我去卖命？”
副将低声道。
“将军，要是不去增援，陛下怪罪下来……”
王承胤拿起茶杯。
慢悠悠地抿了一口。
“急什么？咱们慢慢走，等宁武关那边分出胜负再说。”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要是周遇吉输了，咱们就降了闯王；要是他赢了，咱们再赶过去领功也不迟。”
宁武关的血战已经持续了三天三夜。
城墙上的明军士兵个个带伤。
有的断了胳膊。
有的少了耳朵。
却依旧死死抱着武器。
靠在城砖上喘息。
城墙下的尸体堆积如山。
大顺军的攻城锤早已被床弩砸烂。
李自成又下令用土袋填瓮城。
想要踩着尸体爬上城墙。
周遇吉的铠甲被鲜血浸透。
黏在身上。
他拄着佩刀站在城头。
看着大顺军又一次发起冲锋。
声音沙哑却坚定。
“弟兄们！再撑一天！陛下的粮饷和援军就到了！”
白广恩挥剑砍断一根攻城梯。
梯子上的大顺军士兵纷纷坠落。
摔在尸堆上发出闷响。
他回头看向周遇吉。
嘴唇动了动。
想说什么。
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怒吼。
“杀！”
就在这时。
一名士兵指着远处喊道。
“将军！快看！那是朝廷的援军吗？”
周遇吉抬头望去。
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支明军旗号。
正慢悠悠地向这边移动。
“是王承胤的援军！” 周遇吉大喜过望。
“传我命令，打开侧门，接应援军入城！”
白广恩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眼神凝重。
“周将军，不对劲！援军行军太慢，不像是来增援的，倒像是来观望的！”
周遇吉一愣。
仔细看去。
那支明军果然走得拖沓。
旗帜歪斜。
根本没有急着增援的样子。
他心中一沉。
刚要下令暂停开门。
城下的李自成突然狂笑起来。
“周遇吉！你的援军是来给你收尸的吗？”
话音刚落。
大顺军的阵中突然推出数十门红衣大炮。
炮口对准了宁武关的城墙。
“不好！是红衣大炮！” 周遇吉脸色大变。
“快躲！”
炮声轰鸣。
炮弹砸在城墙上。
城砖飞溅。
几名士兵当场被砸成肉泥。
城墙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大顺军士兵趁机推着新的攻城梯冲了上来。
周遇吉拔出硬弓。
一箭射穿了炮队统领的头颅。
嘶吼道。
“守住裂缝！谁退斩谁！”
明军士兵们疯了般冲向裂缝。
用身体挡住大顺军的攻击。
鲜血顺着裂缝流淌。
染红了城下的土地。
与此同时。
盛京的清宁宫内。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皇太极的灵柩停在殿中。
白幡飘扬。
而殿外的广场上。
多尔衮和豪格的亲兵剑拔弩张。
随时可能火并。
豪格握着腰间的弯刀。
怒视着多尔衮。
“父汗驾崩，我是长子，理应继承大统！你一个摄政王，凭什么插手皇位之事？”
多尔衮身着亲王蟒袍。
双手背在身后。
冷笑一声。
“你有勇无谋，如何能统领八旗？如今中原大乱，正是我大清入关的良机，立你为帝，只会误了大事！”
两人争执不下。
镶黄旗统领索尼突然上前。
跪在灵柩前。
“两位王爷，国不可一日无君！先帝有子，不如立九阿哥福临为帝，由两位王爷辅政！”
豪格刚要反驳。
多尔衮却抬手制止了他。
眼神闪烁。
福临年幼，立他为帝，自己正好能掌控实权。
“好！就依索尼所言！” 多尔衮沉声道。
“立福临为帝，我与郑亲王济尔哈朗共同辅政！”
豪格虽不情愿。
但见多尔衮态度坚决。
又有八旗将领附和。
只能咬牙应允。
几日后。
福临登基。
改元顺治。
多尔衮成为摄政王。
掌握了清军的实际兵权。
深夜。
多尔衮的王府内。
范文程提着一盏灯笼。
小心翼翼地走进书房。
多尔衮正看着中原的地图。
见他进来。
抬了抬手。
“范先生深夜前来，可有要事？”
范文程躬身道。
“王爷，如今明廷与闯逆在宁武关血战，两败俱伤，正是我大清入关的天赐良机！”
多尔衮眼中闪过一丝兴趣。
“哦？先生有何妙计？”
范文程走到地图前。
手指点在山海关的位置。
“明廷早已腐朽，闯逆残暴不仁，百姓苦不堪言。我军若要入关，必先收买民心。”
他顿了顿。
声音压得更低。
“王爷可下令全军，严禁烧杀抢掠，秋毫无犯。再张贴告示，告诉百姓，我军入关，乃是为他们复君父之仇，诛杀闯逆……”
多尔衮捋着胡须。
点了点头。
“先生所言极是，可明廷还有周遇吉这样的名将，闯逆也势大，我军入关，胜算几何？”
范文程眼中闪烁着精光。
向前一步。
压低声音道。
“王爷放心，明廷援军王承胤早已与闯逆勾结，宁武关必破。至于闯逆，不过是乌合之众。只要我军善待百姓，民心归附，天下可定。到那时，我大清入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