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陈奇瑜大人在途中遇上了奉诏勤王的唐通将军，两人已一同率军赶来，此刻正在午门外候旨！”
李春终于喘匀气息，把话说完。
崇祯猛地站起身。
眼中的疲惫瞬间被狂喜取代，随即又闪过一丝疑虑。
他记得唐通。
记得自己下勤王诏时，左良玉拥兵自重、刘泽清借故推脱，唯有这个镇守居庸关的将领，真的带着兵来了。
可历史上唐通最终投降了李自成，他会不会是另有所图？
“宣！即刻在平台召见唐通、陈奇瑜！”
崇祯压下疑虑，沉声道。
绝境之中，他没有资格挑三拣四，只能赌一把。
平台之上，烛火通明。
唐通身着沾满风尘的铠甲。
铠甲上还带着刀痕箭孔，脸上布满风霜，却眼神坚定，大步走进殿内。
陈奇瑜跟在身后，一身戎装，身姿挺拔。
相较于唐通的疲惫，他更多了几分沉稳。
“臣唐通（陈奇瑜），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人跪倒在地，声音洪亮。
崇祯走下御座，亲手扶起唐通。
“唐将军，一路辛苦，你能奉诏勤王，不负朕望！”
唐通站起身，脸上泛起红光，语气直率。
“陛下信任，臣敢不效死！”
“只是臣麾下兵士，已有三月未发军饷，铠甲兵器也多有破损，此次赶来，全凭一腔忠君之心！”
崇祯心中一紧，随即道。
“朕知道你委屈！”
“王承恩，传朕旨意，即刻从内库拨款十万两，为唐将军麾下兵士补发军饷！”
“另外，命工部火速调运五百副新制铠甲、一千柄长刀、五百张弓、三万支箭，装备唐将军的部队！”
王承恩躬身应道。
“奴婢遵旨！”
唐通没想到崇祯如此爽快，眼中满是感激，再次跪倒。
“陛下厚恩，臣万死难报！”
“臣愿率军驻守居庸关，阻拦李自成大军，与城池共存亡！”
崇祯扶起他，目光扫过两人。
“居庸关地势险要，是京城门户，自然要守，但不是让你孤军奋战。”
他看向陈奇瑜。
“陈将军，你沿途整顿的五千兵士，即刻并入唐将军麾下，由唐将军统一指挥，坚守居庸关。”
“臣遵旨！”
陈奇瑜躬身应道，眼神中没有丝毫不满。
他知道此刻不是争权夺利的时候，守住京城才是头等大事。
崇祯继续道。
“朕封你为定西伯，节制居庸关及周边所有守军，凡不听调遣者，先斩后奏！”
“谢陛下！”
唐通激动得浑身发抖，定西伯的爵位，是他从未敢奢望的荣耀。
他能感受到崇祯的信任，也明白这份信任背后，是大明最后的希望。
“陛下，”
唐通沉声道。
“李自成大军势大，居庸关虽险，但臣麾下兵士战力有限，若能再调一支援军，胜算更大！”
崇祯叹了口气。
“朕也想给你援军，可关宁铁骑还在入关途中，京营主力要防备清军，实在抽不出兵力。”
他拍了拍唐通的肩膀。
“唐将军，朕能给你的，只有粮草、军械和全权指挥权。”
“朕相信你，也只能相信你！”
唐通心中一沉，却没有退缩。
“陛下放心，臣就算拼尽最后一兵一卒，也绝不会让流贼越过居庸关一步！”
一旁的陈奇瑜补充道。
“陛下，臣在途中已探明，李自成东路军虽势大，但兵士多为流民，战力参差不齐，且长途奔袭，粮草供应不足，只要我们坚守不出，待其粮草耗尽，便可伺机反击。”
崇祯点了点头。
“好！就按你们说的办！”
“陈将军，你熟悉流贼战法，就留在唐将军军中，协助他谋划战事。”
“臣遵旨！”
平台召见结束，唐通和陈奇瑜转身离去，准备赶赴居庸关。
崇祯站在平台上，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不知道自己的赌注能不能赢，不知道唐通会不会像历史上那样投降，更不知道大明能不能熬过这一关。
王承恩走到他身边。
“皇爷，夜深了，该回宫中歇息了。”
崇祯摇了摇头。
“朕睡不着。”
“唐通虽是唯一赶来勤王的将领，可朕还是放心不下。”
他想起左良玉的拥兵自重，想起刘泽清的借故推脱，想起那些平日里满口仁义道德，关键时刻却退缩不前的文官，心中的怒火又一次燃起。
“这些人，拿着朝廷的俸禄，享受着百姓的供养，可到了国家危难之际，一个个都成了缩头乌龟！”
崇祯咬牙道。
“若此次能渡过难关，朕定要好好清算这些蛀虫！”
王承恩劝道。
“皇爷，眼下最重要的是守住京城，等击退流贼和清军，再清算不迟。”
崇祯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
“传朕旨意，让王平加强京城九门的守卫，严查奸细，凡与流贼有勾结者，格杀勿论！”
“另外，让吴又可加快抗疫进度，尽可能多的兵士痊愈，补充到守城部队中！”
“奴婢遵旨！”
次日清晨，唐通的部队在城外集结。
兵士们换上新的铠甲，手持崭新的刀枪，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崇祯亲自来到城楼上，为唐通践行。
他举起一碗酒，递给唐通。
“唐将军，这碗酒，朕敬你！”
“愿你旗开得胜，早日击退流贼，护我大明江山！”
唐通接过酒碗，一饮而尽，单膝跪地。
“陛下放心，臣此去，若不能击退流贼，必提头来见！”
他站起身，翻身上马，抽出腰间佩刀，高声喊道。
“将士们！陛下信任我们，百姓期盼我们，随我出征，死守居庸关，杀贼报国！”
“杀贼报国！死守居庸关！”
兵士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彻云霄。
唐通勒转马头，朝着居庸关的方向疾驰而去，五千兵士紧随其后，马蹄扬起漫天尘土。
崇祯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去的军队，眼神坚定。
他知道，这是大明的最后一道屏障，也是他最后的希望。
王承恩站在一旁，轻声道。
“皇爷，唐将军士气正盛，定能不负所望。”
崇祯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着城楼上的栏杆，指节泛白。
他在心中默念。
“唐通，你一定要赢，大明不能亡！”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一名哨骑疾驰而来，脸上满是惊慌，对着城楼高声喊道。
“陛下！不好了！李自成主力大军已抵达居庸关下，唐将军…… 唐将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