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就剁了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酸儒！”
兵士怒吼未落，刀柄已重重砸向一名士子的肩头。
那士子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儒衫被尘土染脏，却仍梗着脖子嘶吼：“残暴！简直与流贼无异！”
“你还敢骂！”
兵士正要挥刀再砍，却被赶来的巡城御史喝止。
“住手！天子脚下，岂容你等私自动武！”
巡城御史带着衙役匆匆赶到，将兵士和士子们分开。
“都给我带回衙门问话！”
兵士们愤愤不平，却不敢违抗官令。
临走时仍怒视着士子们：“若不是御史大人阻拦，定要让你们为诋毁陛下付出代价！”
士子们扶着受伤的同伴，脸上满是不屑。
心中却暗自后怕，他们没想到，这些丘八竟真的敢动手。
这场街头冲突很快传遍北京。
朱由检得知后，并未责罚动手的兵士。
只是下令：“士子非议朝政，虽可恶，却不可轻易动武，将他们训斥一番，放回去便可。”
他心中清楚，此时正是凝聚人心之际，杀了士子会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
但若不严惩，又会让兵士们失望，如此处置，算是折中。
而京师大捷、筑京观、彻内奸的消息，也随着驿马传遍天下。
很快便传到了千里之外的南京。
南京城，秦淮河畔的一座雅致宅院，正是复社士子聚会之所。
院内亭台楼阁，曲水流觞。
几名身着儒衫的士子围坐在一起，手中捧着京师大捷的邸报，脸上却满是讥讽。
侯方域将邸报扔在石桌上，冷笑一声。
“朱由检小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过是侥幸打赢了一场小仗，竟筑京观炫耀，还敢自称‘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简直可笑！”
一名士子附和道：“可不是嘛！良乡之战，斩杀鞑子不过四百，却吹嘘成千余，这等虚报战功的昏君，也配谈‘铁血’？”
“更可恨的是，他废除耕守制，抄没士绅家产，简直是与天下为敌！”
另一名士子愤愤不平。
“我等祖辈积累的家业，怎能让他如此肆意掠夺？”
这些复社士子，大多出身江南士绅之家。
朱由检的新政严重损害了他们的利益，因此对朱由检向来不满，即便京师大捷，也只会鸡蛋里挑骨头。
侯方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眼中满是狂妄。
“这昏君倒行逆施，迟早会断送大明江山！我等身为清流，当联名上书，痛斥其暴行，逼迫他恢复旧制！”
“侯公子说得对！”
士子们纷纷响应。
“我等即刻草拟奏折，联名弹劾，让他知道江南士绅的厉害！”
就在这时，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兵器碰撞声，打破了院内的雅致。
侯方域眉头一皱，高声喝道：“何人在外喧哗？扰我等雅兴！”
话音未落，宅院的大门 “轰隆” 一声被踹开。
马士英身着绯色官袍，带着一队兵丁闯了进来，脸上带着皮笑肉不笑的神情。
侯方域见状，心中一惊，却依旧强作镇定，站起身道：“马大人好大的架子，闯入私人宅院，是想效仿京城的丘八，动粗不成？”
马士英是南京兵部尚书，与复社士子向来不和，此次突然闯入，显然来者不善。
马士英没有理会他的讥讽，目光扫过在场的士子，缓缓道：“侯公子说笑了，本官是奉了陛下的圣旨，前来办事的。”
他身后的兵丁立刻散开，将宅院团团围住，刀剑出鞘，气氛瞬间变得紧张。
士子们脸色大变。
侯方域心中咯噔一下，朱由检的圣旨？难道是为了他们非议朝政的事情而来？
但他依旧不肯示弱，冷声道：“陛下的圣旨？马大人莫不是假传圣旨，想诬陷我等？我等身为清流，忠心报国，何罪之有？”
马士英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高高举起，声音洪亮。
“圣旨在此，岂容你质疑？”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侯方域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
“侯方域，你等复社士子，私下非议陛下，诋毁京师大捷，反对新政，勾结江南士绅，抗拒朝廷法令，桩桩件件，皆已触犯天条！”
侯方域脸色惨白，却仍嘴硬。
“马大人血口喷人！我等不过是议论朝政，何谈勾结？何谈触犯天条？”
“是不是血口喷人，你说了不算，陛下说了才算！”
马士英冷笑一声。
“本官接到陛下密旨，江南士绅抗拒新政，拒不交饷，皆是你等复社士子在背后煽动！”
“今日，本官便是来清剿你们这些祸国殃民的蛀虫！”
士子们吓得浑身发抖，有的甚至想要逃跑，却被兵丁们拦住，插翅难飞。
侯方域看着马士英手中的圣旨，心中满是绝望，他没想到，朱由检竟然真的敢对江南士绅动手，更没想到，马士英会来得如此之快。
可他依旧不肯低头，高声喊道：“朱由检昏君！听信奸佞之言，迫害清流，大明迟早会亡在他的手里！”
马士英脸色一沉，厉声喝道：“大胆逆贼，竟敢辱骂陛下！给我拿下！”
兵丁们立刻上前，就要抓捕侯方域。
侯方域挣扎着，却被兵丁死死按住，他看着马士英，眼中满是怨毒。
“马士英，你这个奸贼，我复社士子绝不会放过你！”
马士英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摆了摆手。
“放过我？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他走到石桌前，拿起那份被扔在地上的邸报，轻轻拍打了几下，缓缓道：“京师大捷，陛下威震天下，鞑子都被打得节节败退，你等却在这里非议诋毁，真是不知死活！”
“本官再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要么乖乖束手就擒，配合朝廷清查江南士绅家产，要么……”
马士英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士子，语气冰冷。
“要么就别怪本官手下无情，按谋逆罪处置，满门抄斩！”
士子们面面相觑，脸上满是恐惧，有的已经开始动摇，想要投降。
侯方域见状，怒吼道：“大家别听他的！朱由检昏君不敢对我们怎么样，江南士绅遍布天下，他若敢动我们，天下人定会群起而攻之！”
马士英冷笑一声，不再理会他，转身对身后的兵丁道：“传我命令，将这些逆贼全部拿下，带回衙门审讯，凡是与他们有牵扯的士绅，一律登记在册，等候陛下旨意！”
兵丁们领命，将侯方域等士子一个个捆绑起来，押出宅院。
侯方域被押着走过秦淮河畔，看着两岸熟悉的风景，心中满是不甘与绝望。
他高声喊道：“朱由检昏君！你迫害清流，动摇国本，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可回应他的，只有百姓们冷漠的目光。
江南百姓早已受够了士绅的盘剥，对这些非议陛下、抗拒新政的士子，并无好感。
马士英看着被押走的侯方域，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此次拿下复社士子，既迎合了陛下的心意，又能趁机打压异己，巩固自己的地位，可谓一举两得。
他转身走进宅院，看着院内狼藉的景象，对身边的亲兵道：“立刻搜查宅院，寻找复社士子与士绅勾结的证据，另外，快马加鞭禀报陛下，就说南京之事，已初步得手，请示陛下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