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束手就擒,我还能在陛下面前为你求个情,留你全尸!”
范永斗的喊话顺着风飘来,如同一把尖刀,直直扎进高杰的心中。
高杰怒目圆睁,长刀直指范永斗,大声怒骂:“狗奸商!勾结鞑子,陷害忠良,老子就算死,也要拉你垫背!”
可话音未落,意外突发。
一名清军骑兵从侧面猛冲过来,弯刀狠狠劈中他的战马后腿。
战马惨叫一声,轰然倒地,巨大的冲击力将高杰掀翻在地。
“将军!”
几名亲兵见状,连忙冲过来,迅速将高杰扶起,紧紧护在中间。
高杰摔得头晕目眩,嘴角溢出血丝,但他依旧嘶吼着下令:“杀!给我杀出去!”
然而,局势愈发危急。
清军骑兵源源不断地涌来,范永斗和任纲的部队也从后面包抄过来,明军腹背受敌,伤亡越来越大。
“将军,不能再硬拼了!再拼下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副将李成栋策马冲到高杰身边,高声喊道。
“前面不远处有个废弃的屯堡,我们先退到那里固守,再派人向宣府求援!”
高杰环顾四周,见明军兵士已不足两千,且个个带伤,士气低落。
再打下去,确实只有死路一条。
他咬了咬牙,果断下令:“好!撤到屯堡!谁敢后退一步,老子斩了他!”
李成栋立刻高声传达命令:“弟兄们,往屯堡方向撤退,守住屯堡,等待援军!”
明军兵士们如蒙大赦,纷纷朝着屯堡的方向溃逃。
清军和范永斗的部队在后紧追不舍,不断有明军兵士被斩杀,鲜血染红了官道。
高杰和李成栋率领残部,拼死冲到废弃屯堡前。
这屯堡年久失修,城墙多处破损,城门也早已腐朽,但好歹能作为一道屏障。
“快!关闭城门,用石头和木材加固!”
李成栋高声喊道。
兵士们连忙冲进屯堡,合力将腐朽的城门关上,又搬来石头、木材,将城门死死顶住。
高杰靠在城墙上,大口喘着粗气,身上的伤口传来阵阵剧痛。
他低头看了看,铠甲上已满是血污,狼狈不堪。
“他娘的!多尔衮这老狐狸,还有范永斗这狗东西,老子早晚要扒了他们的皮!”
高杰咒骂着,一拳砸在城墙上,溅起一片尘土。
李成栋走到他身边,脸色凝重:“将军,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我们得赶紧清点人数,加固防御,鞑子很快就会追来。”
高杰点点头,强打起精神:“你去清点人数,我来安排防御。”
片刻后,李成栋回来禀报:“将军,经过刚才的冲杀,我们只剩下一千三百多人,其中还有三百多伤员,能战斗的不足一千人。”
高杰心中一沉,一千人对抗五千清军,还有范永斗和任纲的部队,胜算渺茫。
“援军呢?派人去宣府求援了吗?”
高杰问道。
“已经派了两名亲兵,快马加鞭去宣府了,可宣府离这里至少有百里,援军赶来至少需要半日,就怕我们撑不到那个时候。”
李成栋道。
高杰沉默不语,走到城墙边,透过破损的城墙缝隙往外看。
很快,清军和范永斗的部队就追到了屯堡外,将屯堡团团围住。
阿巴泰勒住战马,看着破损的屯堡,冷笑一声:“高杰,你已成瓮中之鳖,识相的就打开城门投降,本贝勒可以饶你不死!”
范永斗也骑在马上,高声喊道:“高将军,你勾结鞑子的罪名已经坐实,就算援军来了,也救不了你,不如投降,我保你性命无忧!”
高杰怒喝一声:“休要胡说!老子忠心耿耿,岂会勾结鞑子?你们这些奸贼,休要污蔑我!”
他转头对李成栋道:“传我命令,弓箭手、火铳手上城墙,准备迎敌!”
李成栋却拉住他:“将军,先别急,我看这鞑子的数量,好像不对。”
高杰一愣:“不对?什么意思?”
“刚才在官道上,我以为鞑子有五千人,可现在看,围城的鞑子最多只有一千人,而且他们的战马……”
李成栋指着城外的清军骑兵,“你看,他们的骑兵,几乎是一人三马,装备比普通清军精良得多,像是清军的精锐巴牙喇兵!”
高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城外的清军骑兵虽然数量不多,但个个身材高大,铠甲精良,战马也比普通战马神骏,而且每个骑兵身后都跟着两匹备用战马。
“一人三马?”
高杰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多尔衮怎么会派这么精锐的部队来截杀我?而且只有一千人?”
李成栋沉思道:“我猜,这可能是多尔衮的诱敌之计,他想用这一千精锐,将我们困在屯堡,吸引宣府的援军,然后再派大部队,将我们和援军一起歼灭。”
“而且,范永斗和任纲的部队,也只是在远处观望,并没有参与围城,显然是想坐收渔利。”
高杰点点头,眼中的绝望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亢奋。
“一千人?就算是巴牙喇兵,老子也不怕!”
高杰握紧手中的长刀,眼神锐利,“只要我们守住屯堡,撑到援军赶来,到时候内外夹击,定能将这一千鞑子全歼!”
“到时候,老子不仅能洗刷勾结鞑子的污名,还能立下大功,说不定能封侯拜将!”
他的投机心理瞬间作祟,早已将刚才的狼狈抛到九霄云外。
李成栋看着他亢奋的样子,心中有些担忧,但也只能点头:“将军说得对,我们必须守住屯堡。”
他转身对兵士们高声喊道:“弟兄们,鞑子只有一千人,而且是孤军深入,只要我们守住屯堡,援军很快就到,到时候我们就能反败为胜,立下大功!”
“杀鞑子,拿赏银,封官爵!有没有信心?”
兵士们原本低落的士气,被李成栋的话点燃,纷纷高声喊道:“有!杀鞑子!拿赏银!封官爵!”
高杰满意地点点头,走到城墙边,看着城外的阿巴泰,高声喊道:“阿巴泰,你以为一千人就能困住老子?今日老子就让你知道,我大明将士的厉害!”
阿巴泰闻言,冷笑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既然你不肯投降,那就别怪本贝勒不客气了!”
他拔出弯刀,高声下令:“准备攻城!拿下屯堡,斩杀高杰,每人赏白银百两!”
清军兵士们立刻举起武器,发出阵阵呐喊,朝着屯堡逼近。
范永斗和任纲在远处看着,脸上满是冷笑。
“任将军,你说高杰能撑多久?”
范永斗问道。
任纲道:“最多一个时辰,这屯堡防御薄弱,又只有一千多残兵,根本挡不住巴牙喇兵的进攻。”
“等高杰死后,我们再上报朝廷,说他勾结鞑子,被鞑子所杀,崇祯定会相信我们,到时候宣府的商路,就全是我们的了。”
范永斗点点头,眼中满是贪婪。
屯堡内,高杰亲自登上城墙,指挥兵士们防御。
“弓箭手准备,等鞑子靠近了再射!”
“火铳手,瞄准鞑子的骑兵,听我号令,一起开火!”
兵士们纷纷拉弓搭箭,火铳手也端起火铳,瞄准城外逼近的清军。
清军骑兵渐渐逼近屯堡,距离城墙只有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
“放箭!”
高杰一声令下,箭矢如雨点般射向清军骑兵。
清军骑兵纷纷举起盾牌格挡,箭矢大多被盾牌挡住,只有少数骑兵中箭落马。
“火铳开火!”
高杰又一声令下,火铳齐发,枪声震耳欲聋。
清军骑兵中响起一阵惨叫声,十几名骑兵应声倒地,战马受惊,四处乱窜。
阿巴泰脸色一变,没想到这残兵的抵抗力竟然这么强。
“继续进攻!冲上去,拆了城门!”
阿巴泰怒吼道。
清军骑兵们重新稳住阵型,推着云梯,朝着城墙冲来。
“把滚石、擂木推下去!”
李成栋高声喊道。
兵士们连忙将准备好的滚石、擂木推下城墙,砸向清军骑兵。
滚石、擂木呼啸而下,清军骑兵纷纷躲闪,不少人被砸中,脑浆迸裂,当场死亡。
攻城的云梯也被滚石砸断,清军的第一次进攻,被明军击退。
阿巴泰气得暴跳如雷:“废物!一群废物!再给我冲!今日不拿下屯堡,谁也不准休息!”
清军骑兵们再次发起进攻,这次他们更加凶猛,冒着箭矢、滚石,拼命朝着城墙冲来。
一名清军骑兵爬上城墙,挥舞弯刀,斩杀两名明军兵士。
“杀了他!”
高杰怒吼着,挥刀冲上去,一刀将那名清军骑兵劈下城墙。
“将军威武!”
兵士们高声呐喊,士气大振。
可清军骑兵源源不断地爬上城墙,明军兵士们渐渐体力不支,城墙多处被清军突破,双方在城墙上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高杰挥舞长刀,斩杀一名又一名清军骑兵,身上的伤口再次被撕裂,鲜血直流,可他却浑然不觉,眼中只有杀敌的狂热。
“将军,鞑子太凶猛了,我们快撑不住了!”
李成栋冲到他身边,高声喊道,他的手臂也被砍伤,鲜血染红了衣袖。
高杰转头看了看,城墙上的明军兵士越来越少,清军却越来越多,屯堡即将被攻破。
“撑不住也要撑!援军马上就到了!”
高杰怒吼着,再次冲向前方,“弟兄们,跟我上,和鞑子拼了,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让他们知道,我大明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