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的声音带着哭腔，在太和殿外的广场上格外刺耳。
朱由检的心猛地一沉，脚步下意识地顿住。
百官也跟着停下，相互交换着慌乱的眼神 —— 皇后娘娘若是出事，朝堂怕是又要动荡。
“皇后娘娘怎么了？”
朱由检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是他在朝堂上从未有过的失态。
“回陛下，皇后娘娘听闻殿外喧哗，出来查看时突然晕倒，太医已经赶过去了！”
小太监磕头如捣蒜，脸色惨白。
朱由检转身就往坤宁宫走，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看向骆养性：“钱谦益等人严加看管，不准任何人探视！”
“臣遵旨！”
骆养性躬身应道。
朱由检又看向魏藻德：“朝堂之事暂且搁置，你随朕去坤宁宫，其余百官在殿内等候！”
“臣遵旨！”
魏藻德连忙跟上，心里七上八下 —— 皇后晕倒的时机太巧，说不定是东林党余孽搞的鬼，但这话他不敢说。
坤宁宫内，烛火通明，太医正跪在床边为周皇后施针。
宫女们端着热水、毛巾忙进忙出，脸上满是焦急。
看到朱由检进来，所有人都跪下行礼。
“陛下！”
朱由检摆了摆手，快步走到床边，看着脸色苍白的周皇后，声音放轻：“皇后怎么样了？”
太医施完最后一针，躬身道：“陛下放心，皇后娘娘只是忧思过度、气血攻心，并无大碍，歇息片刻便能醒来。”
“忧思过度？”
朱由检皱起眉头。
一旁的贴身宫女小声道：“陛下，娘娘这些日子总念叨着前线将士，又担心陛下熬夜伤神，昨夜还亲自为陛下炖羹到深夜。”
朱由检心中一暖，握住周皇后的手，入手冰凉。
他回头对魏藻德道：“你先回太和殿稳住百官，朕稍后就到。”
“臣遵旨！”
魏藻德躬身退下，心里松了口气 —— 只要皇后没事，朝堂就不会乱。
半个时辰后，周皇后悠悠转醒，看到朱由检守在床边，虚弱地笑了笑：“陛下，臣妾让陛下担心了。”
“安心歇息，朝堂的事有朕在。”
朱由检为她掖了掖被角，“朕已命御膳房炖了燕窝，等会儿趁热喝。”
吩咐宫女好生照料后，朱由检才转身返回太和殿。
此时的太和殿内，百官鸦雀无声，每个人都低着头，没人敢说话。
看到朱由检进来，百官连忙跪地行礼：“陛下！”
朱由检走上龙椅，脸色恢复了往日的冷峻，仿佛刚才的失态从未发生。
“皇后无碍，只是劳累过度，让众卿担心了。”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厉，“刚才的事，不管是意外还是有人作祟，朕都查到底！若是谁敢动皇后，朕定诛他九族！”
百官浑身一颤，齐声应道：“臣等遵旨！”
朱由检满意地点点头，目光落在魏藻德身上：“《大诰》的细则，你拟得如何了？”
魏藻德连忙出列：“回陛下，臣已拟定初稿，核心便是恢复太祖爷时的旧制，允许百姓举报、绑缚贪官，同时明确奖惩措施。”
他将奏折递了上去，“只是《大诰》已废弛百年，如今重启，恐有官员阳奉阴违。”
朱由检翻看奏折，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阳奉阴违？朕有的是办法治他们！”
他将奏折扔回给魏藻德，声音洪亮：“传朕旨意，《大诰》即刻生效，先从京师开始推行！”
“魏藻德，你牵头组织人手，将《大诰》刻版印刷，三日内必须铺满京师的大街小巷，户部拨银万两作为印刷费用！”
魏藻德躬身：“臣遵旨！”
“骆养性！”
朱由检看向锦衣卫指挥使，“你派锦衣卫配合，每一条街道、每一个坊市都要张贴，还要派专人讲解，确保百姓都知道《大诰》的内容！”
骆养性出列：“臣遵旨！臣会让锦衣卫分片负责，若有百姓询问，必须详细解答！”
朱由检摇了摇头，语气更重：“不是解答那么简单！朕要的是京师百姓人手一份《大诰》副本，不管是官员还是平民，哪怕是乞丐，都要让他们知道朕的旨意！”
百官哗然 —— 人手一份？京师百万人口，三日内根本不可能完成！
冯铨忍不住出列，小心翼翼地躬身：“陛下，京师人口众多，三日内印刷百万份副本，恐…… 恐难以完成，还请陛下宽限几日。”
朱由检冷冷地看向他：“难以完成？薛凤翔贪腐五十万两，你工部三天就能把银子运到他府上，印几本《大诰》就不行了？”
冯铨脸色一白，连忙磕头：“臣知错！臣即刻调动工部所有印刷工匠，日夜赶工，定能在三日内完成！”
“很好。”
朱由检点点头，“朕给你调派五百名锦衣卫协助，若三日内完不成，你这个工部尚书就别当了！”
“臣遵旨！”
冯铨额头冒汗，心里叫苦不迭 —— 这简直是强人所难，但他不敢再反驳。
朱由检又看向户部尚书倪元璐：“倪元璐，印刷费用、赏银、抚恤金，都要从抄没的晋商家产里出，专款专用，每日向朕汇报开支！”
倪元璐躬身：“臣遵旨！臣已将晋商第一批现银入库，随时可以调用！”
“好。”
朱由检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目光扫过百官：“朕知道，你们当中有人觉得《大诰》太过严苛，觉得朕是在小题大做。”
“但朕要告诉你们，太祖爷当年靠《大诰》肃清吏治，开创洪武盛世；如今大明内忧外患，若不铁腕肃贪，亡国之日不远矣！”
“朕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若是有人觉得无法执行《大诰》，或是心向贪腐，可以现在站出来，朕许你们辞官归乡，绝不追究！”
太和殿内一片死寂，没人敢动。
辞官归乡？谁都知道，现在辞官就是自认心亏，就算离开京城，也会被锦衣卫盯上，迟早落得个抄家的下场。
朱由检冷笑一声：“没人站出来？那就说明你们都能执行！”
“从今日起，京师各府县设立举报点，由锦衣卫和东厂共同管理，举报点门口悬挂《大诰》副本，张贴奖惩细则！”
“凡锦衣卫或东厂官员敢阻拦举报、收受贿赂，一律凌迟处死，家产抄没！”
骆养性和东厂提督王之心连忙出列：“臣遵旨！”
朱由检又看向吏部尚书：“吏部即刻下文，全国各州府知府、知县，必须在十日之内将《大诰》推行到各县各村，若有延误，革职查办！”
吏部尚书躬身：“臣遵旨！”
“还有，”
朱由检的声音带着一丝狠厉，“朕知道，东林党余孽还在暗中活动，说不定会造谣诋毁《大诰》，煽动百姓闹事。”
“骆养性，你派锦衣卫密切监视东林党余党，若有造谣者，当场抓获，斩首示众！”
“臣遵旨！”
骆养性应声，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百官看着朱由检雷厉风行地布置各项事宜，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 这次陛下是真的要动大手术了，谁也挡不住。
魏藻德再次出列，躬身道：“陛下，各项事宜都已安排妥当，只是京师人手一份《大诰》，恐会引发百姓争抢，还请陛下派京营协助维持秩序。”
朱由检点点头：“准了！命周遇吉率三千京营，配合锦衣卫维持街道秩序，确保印刷和发放工作顺利进行！”
“臣遵旨！”
魏藻德应道。
就在这时，冯铨出列，躬身道：“陛下，印刷《大诰》需要大量纸张和油墨，工部库存不足，臣请求从抄没的晋商家产中调取丝绸，将其制成绢帛，印刷精装版《大诰》，分发给各级官员；普通百姓则用纸张印刷，这样既能彰显陛下的重视，又能节省时间。”
朱由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这个主意不错！就按你说的办，绢帛版给官员，纸张版给百姓，三日内必须完成！”
“臣遵旨！”
冯铨松了口气，总算在陛下面前挽回了一点印象。
朱由检走到龙椅旁，拿起案上的《大诰》古本，这是他从内库中找到的太祖年间的原版，纸页泛黄，却依旧完好。
“太祖爷当年说，‘凡为君者，处乱世当用重典’，朕今日便效仿太祖，用《大诰》整肃朝纲，还大明一个清明吏治！”
他将古本重重放在案上，声音震动大殿：“骆养性、冯铨，你们二人亲自督办京师的推行工作，朕每日都会查看进度！”
“若是有人敢私藏销毁《大诰》副本，或是阳奉阴违，拖延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