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程先生,李自成的战力远超我们的预期,北京之战,我们还要不要打?”
多尔衮坐回帅椅,手指敲击着案上的地图,声音低沉。
范文程躬身上前,从袖中取出一卷疏稿,双手奉上。
“王爷,属下已连夜分析局势,李自成虽悍,却有致命弱点。”
多尔衮接过疏稿,展开细看,眉头渐渐舒展。
“你说他根基不稳,民心未附?”
“正是!”
范文程挺直身子,声音洪亮,“李自成一路烧杀,得罪了天下士绅,百姓虽盼他推翻明朝,却也惧他残暴。明军虽弱,却占着‘正统’二字,流贼与明军势同水火,绝无联手可能!”
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洪承畴身着朝服,缓步走入,神色谨慎。
“王爷,属下有话要说。”
多尔衮抬眼看向他,语气平淡:“洪大人有何高见?”
洪承畴躬身道:“李自成战力不可小觑,且明军新胜,士气正盛,此时进攻风险太大,不如暂缓时日,待其内部生乱再动手。”
多尔衮放下疏稿,冷笑一声:“洪大人是怕了流贼?还是念着旧主?”
洪承畴脸色一白,连忙磕头:“属下不敢!属下只是为大清安危着想!”
范文程上前一步,轻声道:“洪大人多虑了,良乡之战,明军虽胜,却靠的是偷袭和运气,唐通虚报战功,黄得功勇而无谋,这样的军队,不足为惧!”
多尔衮点点头,站起身,走到帐外,望着北京的方向:“传我命令,三日后出兵,直取北京!我倒要看看,李自成和崇祯,能挡我大清铁骑多久!”
与此同时,北京城外的官道上,旌旗招展,锣鼓喧天。
崇祯身着金色龙袍,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跟着黄得功、唐通等将领,以及押解着刘芳亮的兵士,缓缓向城门行去。
百姓们举着香案,跪在道旁,高声欢呼:“陛下圣明!大明万岁!”
崇祯脸上露出笑容,抬手示意百姓起身,心中却没有丝毫懈怠 —— 良乡虽胜,鞑子仍在平谷潜伏,李自成还在宁武关作乱,这江山,远未安稳。
进入城门后,崇祯勒住马,对身边的王承恩道:“良乡大捷,将士们有功,传朕旨意,三日后在天坛举行阅兵,犒赏三军!”
王承恩躬身应道:“奴婢遵旨!”
唐通上前一步,脸上满是得意:“陛下,此次大捷,斩杀鞑子千余,击溃清军主力,皆是陛下运筹帷幄之功!”
崇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策马向皇宫行去 —— 他虽欣喜,却也察觉出一丝异样,黄得功在战报中提过 “鞑子撤退有序”,怎会被 “击溃主力”?
回到皇宫,崇祯屏退左右,独自坐在御书房内,翻看着良乡之战的详细战报。
战报上写着 “斩杀清军一千二百余人,俘虏三十余人,明军阵亡三百二十七人”,数字清晰,看似无误。
可当他拿起锦衣卫送来的密报时,眉头渐渐皱起 —— 密报上写着 “良乡战场仅发现清军尸体四百余具,且多为老弱残兵”。
“唐通竟敢欺瞒朕!”
崇祯猛地一拍桌案,茶杯被震得跳起,茶水洒了一地。
王承恩闻声进来,见崇祯发怒,连忙跪下:“皇爷息怒,莫要伤了龙体。”
崇祯指着密报,声音颤抖:“你看看,唐通报的斩杀千余,锦衣卫查的只有四百,这多出来的首级,是从哪里来的?”
王承恩拿起密报,看后脸色大变:“这…… 这怕是唐将军虚报战功,邀功请赏啊!”
崇祯站起身,在御书房内踱步,心中又怒又痛 —— 明军本就战力薄弱,将领还虚报战功,这样的军队,如何抵挡鞑子和流贼?
“传朕旨意,召唐通即刻进宫!”
崇祯沉声道,“另外,让锦衣卫再去良乡核查,务必查清真实伤亡和斩获!”
王承恩连忙应道:“奴婢这就去办!”
半个时辰后,唐通忐忑地走进御书房,见崇祯脸色阴沉,连忙跪下:“臣唐通,叩见陛下!”
崇祯没有让他起身,将密报扔到他面前:“你自己看看,这是锦衣卫的查报,你所谓的‘斩杀千余’,为何只有四百具尸体?”
唐通拿起密报,脸色瞬间惨白,额头渗出冷汗,结结巴巴地说:“陛下,这…… 这可能是锦衣卫查错了,战场混乱,有些尸体被鞑子带走了……”
崇祯冷笑一声:“带走?鞑子撤退时连伤员都顾不上,会带走尸体?唐通,你老实说,是不是虚报了战功?”
唐通浑身发抖,不敢抬头:“陛下,臣…… 臣没有,只是…… 只是统计时多算了一些,也是为了鼓舞士气啊!”
崇祯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说:“鼓舞士气?靠虚报战功鼓舞的士气,能挡得住鞑子的铁骑吗?你可知欺君之罪,当诛!”
唐通连忙磕头,额头撞在地上,鲜血直流:“陛下饶命!臣一时糊涂,求陛下看在良乡之战臣也有功劳的份上,饶臣一命!”
崇祯看着他的惨状,心中一动 —— 唐通虽虚报战功,却也是可用之将,此时杀他,会寒了将士的心。
他转身回到龙椅上,沉声道:“朕暂且饶你一命,但军功必须更正,你所获赏赐,全部追回,充作军饷!”
唐通连忙道谢:“谢陛下恩典!臣以后再也不敢了!”
就在这时,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匆匆走进御书房,脸色慌张:“陛下,大事不好!平谷传来消息,鞑子集结兵力,三日后就要进攻北京!”
崇祯猛地站起身,脸色大变:“什么?鞑子竟来得这么快!”
骆养性躬身道:“是的陛下,探子亲眼看到平谷城外的清军拔营,骑兵已向北京方向移动!”
崇祯走到地图前,手指落在平谷的位置,心中焦急 —— 明军新胜,却未休整,阅兵还未举行,鞑子此时进攻,北京危在旦夕!
他转头看向唐通,沉声道:“唐通,你虽有错,但此时正是用人之际,朕命你即刻赶往通州,加固防御,阻挡鞑子!”
唐通连忙应道:“臣遵旨!臣定当死守通州,不让鞑子前进一步!”
唐通离开后,崇祯看着骆养性,语气凝重:“阅兵取消,传朕旨意,令吴三桂即刻从山海关驰援北京,令周遇吉从宁武关回师,夹击鞑子!”
骆养性躬身应道:“臣遵旨!”
就在骆养性准备离开时,御书房的门被推开,一名小太监慌张地跑进来,高声道:“陛下,黄将军押解的刘芳亮…… 刘芳亮不见了!”
崇祯脸色一沉,猛地一拍桌案:“废物!连个俘虏都看不住!黄得功呢?让他滚进来!”
小太监吓得瑟瑟发抖:“黄将军已经在殿外候着了,他说…… 他说刘芳亮是被鞑子的细作救走的,还留下了一封信!”
黄得功匆匆走进御书房,双手捧着一封信,躬身道:“陛下,这是鞑子细作留下的信,上面写着……”
崇祯接过信,展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信上的字迹潦草却透着嚣张:“崇祯小儿,我大清铁骑将至,北京旦夕可下,刘芳亮我已带走,劝你早日投降,可保全尸!—— 多尔衮”
崇祯将信揉成一团,狠狠扔在地上,怒吼道:“多尔衮!朕与你不共戴天!”
他转身看向黄得功,眼神锐利:“刘芳亮被救,定是通州有鞑子细作,你即刻率军赶往通州,协助唐通防御,务必抓住细作,救回刘芳亮!”
黄得功躬身应道:“臣遵旨!”
就在黄得功准备离开时,骆养性匆匆返回,脸色惨白:“陛下,吴三桂上书,称山海关防御薄弱,无法驰援北京,还说…… 还说要陛下发足军饷,才肯出兵!”
崇祯身子一晃,险些摔倒,扶住桌案,眼神中满是绝望 —— 吴三桂拥兵自重,周遇吉回师尚需时日,通州只有唐通和黄得功,如何抵挡多尔衮的铁骑?
他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声音沙哑:“军饷…… 军饷去哪里了?江南士绅还在抵制新规吗?”
王承恩走进来,躬身道:“皇爷,江南巡抚上报,士绅们拒不交饷,还说…… 还说‘君昏臣奸,何以纳饷’!”
崇祯闭上眼睛,两行泪水滑落 —— 内有士绅逼宫,外有鞑子入侵,流贼作乱,这大明的江山,难道真的要亡在他的手里?
他猛地睁开眼睛,眼神变得坚定:“传朕旨意,即刻抄没江南士绅家产,充作军饷!朕亲自率军,御驾亲征!”
王承恩吓得连忙跪下:“皇爷不可!御驾亲征风险太大,万一有失,大明就真的完了!”
崇祯扶起他,声音沉重:“朕是大明的皇帝,岂能眼睁睁看着江山沦陷?朕意已决,你即刻去筹备!”
就在这时,一名锦衣卫匆匆跑进来,高声道:“陛下,通州传来急报,唐将军说鞑子前锋已抵达通州城外,正在攻城,唐将军还说…… 还说城防薄弱,怕是撑不了多久,请求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