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来没有孬种!”
高杰吼声未落,便挥刀格开迎面劈来的弯刀。
火星溅在他染血的脸上,与汗珠混在一起滚落。
城墙缺口处,一名明军兵士被清军一脚踹翻,眼看就要坠落城下。
他突然伸手死死抱住清军的腿,张嘴咬在对方膝盖上,牙齿嵌入皮肉。
清军吃痛惨叫。
另一名明军兵士趁机挥刀,将这名清军斩落城墙。
可下一刻,又两名清军踩着同伴的尸体,冲上了城墙。
“守住缺口!谁退谁死!”
高杰挥刀斩杀一人,刀柄上的鲜血甩溅在城砖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李成栋捂着流血的手臂,将一把火铳塞给身边的伤员。
“填药!快!再撑片刻,援军就到了!”
伤员手臂被砍断,只用独臂颤抖着往火铳里装火药,手指被火药染黑,却没有一丝犹豫。
城楼下,阿巴泰的怒吼声传了上来。
“一群废物!一千巴牙喇兵,拿不下一个破屯堡!”
他身边的佐领连忙劝道。
“贝勒爷,这高杰的兵士太顽强,巴牙喇兵已经折损了三十多个,再拼下去……”
“折损又如何!”
阿巴泰一脚踹开佐领。
“今日若拿不下高杰,回去如何向王爷交代?传我命令,调白甲兵上前!不惜一切代价,攻破屯堡!”
佐领脸色大变。
“贝勒爷不可!白甲兵是正蓝旗的根基,死一个少一个啊!”
“少废话!执行命令!”
阿巴泰拔出弯刀,指着屯堡城墙。
“谁敢再劝,军法从事!”
佐领不敢再言,只能咬牙传令。
片刻后,一队身着雪白铠甲的清军兵士从阵后走出。
他们身材比普通巴牙喇兵更高大,手中握着镶嵌铁刺的巨斧,胯下战马也披着厚重的甲胄,每走一步都带着沉重的压迫感。
“是白甲兵!鞑子的白甲兵上来了!”
城墙上的明军兵士看到这队人马,脸色纷纷发白,有人忍不住发起抖来。
高杰也握紧了长刀,指节泛白。
他早年在辽东当兵时,见过白甲兵的厉害,十名普通明军兵士,都未必能打得过一名白甲兵。
“怕什么!他们是肉做的,我们的刀也是铁打的!”
高杰高声喊道。
“弟兄们,想想家里的爹娘妻儿,想想陛下的信任,今日就算死,也要拉着这些鞑子垫背!”
他转头看向李成栋,眼神凝重。
“成栋,你带我的家丁队上!家丁队装备精良,只有你们能顶住白甲兵的第一波冲击!”
李成栋一愣,随即躬身应道。
“末将遵令!”
可他刚要转身,又停了下来,看着高杰道。
“将军,末将有一事相求。”
“说!”
高杰盯着正在逼近的白甲兵,语速极快。
“末将自知今日可能战死,只求将军若能活着回去,向陛下禀明末将的忠勇,让末将的名字,能刻进忠烈祠!”
李成栋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
他知道自己历史上的名声不好,若能以忠烈之名离世,也算洗去一些污点。
高杰心中一震,随即重重点头。
“好!本将军以项上人头担保,若你战死,忠烈祠必有你的位置!若本将军战死,也会让亲兵将你的事迹传回京城!”
李成栋眼中闪过一丝泪光,猛地抱拳。
“多谢将军!末将去了!”
他转身冲向城墙下的家丁队,高声喊道。
“家丁队的弟兄们!将军答应我们,战死便入忠烈祠!今日便让鞑子看看,我大明将士的骨头……”
话音未落,阿巴泰的怒吼声就响了起来。
“白甲兵!冲锋!踏平这破堡,一个不留!”
为首的白甲兵小头目举起巨斧,高声应和。
“杀!”
五百名白甲兵如白色洪流般冲向屯堡,战马踏地的声音震得城墙都在微微颤抖。
城墙上的明军兵士们脸色惨白,却没有一人后退,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高杰挥刀斩断一根飞向城墙的箭矢,高声喊道。
“弓箭手准备!目标白甲兵的战马!射!”
箭矢如雨点般射向白甲兵的战马,可白甲兵的战马都披着铠甲,箭矢大多被弹开,只有少数箭矢射中战马的眼睛,让几匹战马受惊倒地。
“火铳手!齐射!”
李成栋的吼声传来,家丁队的火铳手们齐齐开火,枪声震耳欲聋。
几名冲在最前面的白甲兵从马背上栽落,可后面的白甲兵立刻补上,依旧朝着城墙猛冲。
“云梯!他们架云梯了!”
一名明军兵士高声喊道。
高杰低头看去,十几架厚重的云梯已经靠在城墙上,白甲兵们踩着云梯,如壁虎般快速攀爬,巨斧不断劈砍城墙的缺口。
“滚石!擂木!快推下去!”
高杰怒吼着,亲自抱起一块几十斤重的滚石,朝着云梯砸去。
滚石砸在云梯上,将云梯砸得剧烈摇晃,上面的两名白甲兵惨叫着摔了下去。
可就在这时,左侧的城墙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一段破损的城墙被白甲兵用巨斧劈开,出现了一个丈宽的缺口。
“缺口破了!鞑子冲进来了!”
兵士们的惨叫声传来。
高杰刚要冲过去支援,就看到李成栋带着家丁队堵在了缺口处,手中的长刀挥舞得如风车般,斩杀了几名冲进来的白甲兵。
“将军!守住了!”
李成栋的声音带着沙哑,身上又添了几道新的伤口。
可下一刻,那名白甲兵小头目就带着十几名白甲兵,冲破了家丁队的防线,直奔李成栋而来。
“李成栋!拿命来!”
白甲兵小头目巨斧横扫,逼得李成栋连连后退。
李成栋稳住身形,长刀斜挑,挡住巨斧,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
高杰想要上前支援,却被几名白甲兵缠住,根本脱不开身。
他看着李成栋渐渐落入下风,心中焦急万分,却只能怒吼着斩杀身边的敌人。
李成栋被巨斧震得手臂发麻,嘴角溢出血丝,却依旧死死坚持着。
他看着越来越近的巨斧,突然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弃刀,双手死死抱住白甲兵小头目的腰,朝着城墙缺口扑去。
“今日便让鞑子看看,我大明将士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