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承谨给詹云绮讲了丑小鸭变白天鹅的故事。
这是他小学课本里的一篇文。
只不过他还没讲到一半，詹云绮就已经睡熟了。
她的手机就放在旁边，用玩偶支撑着，足够他看到她的睡颜。
凌承谨望着詹云绮在黑暗中有些朦胧的样子，嘴角无意识地轻扬了起来。
他的白天鹅，睡着了。
凌承谨又安静地守着她看了会儿，然后才默默地关掉了视频。
在关视频之前，凌承谨声音很低很低地说了句：“晚安老婆，我的白天鹅要做个美梦哦。”
他的语气像是在喂睡梦中的她施做美梦的魔法那般温柔。
詹云绮确实做了个梦。
但梦境的前期不算是让她觉得幸福快乐的美梦。
她梦到了她的过去。
她被困在大山里的那个极度贫困的村落里。
她时常望着头顶的蓝天，妄想着自己能长出翅膀，飞过阻隔她脚步的山脉，从此再也不回头，再也不要再回来。
然后她真的走出了大山，却发现外面的世界繁华是繁华，却依然让她有一种没有落脚之地的局促感。
她好像一个浮萍，飘飘荡荡地被命运推着往前一步步地走。
就像故事里的那只丑小鸭一样。
除了学习，她没有其他的目标，也看不到更远的未来到底有什么、或者有谁在等着她。
但突然间，有道身影闯进了她的视线。
詹云绮望着他，挪不动脚步，像被钉在了原地。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笑着朝她走来。
他脸上的笑容张扬又肆意，比头顶的阳光还要耀眼。
“詹云绮。”他停在她的面前的同时，喊了她的名字。
那语气，似乎从很久之前就知道她叫什么。
詹云绮讷讷地看着他，然后又听到他说：“你终于来了。”
“什么？”她有些听不懂他的意思。
凌承谨没有解释，只笑着说：“你本来就是白天鹅。”
詹云绮愣了下，正欲张嘴说话，忽然就听到一阵闹钟铃声。
詹云绮猛地从梦中醒了过来。
此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詹云绮扭脸看到她的手机就放在旁边，还是昨晚和他视频时摆放的那样。
詹云绮拔了数据线，拿过手机看时间。
早上六点半。
詹云绮躺在床上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她回忆着做的这个梦，要不是后来凌承谨在她梦中出现，她真的会把这个梦划到噩梦的那一类中。
因为过去她的生活太过艰难，所以詹云绮不太喜欢回忆过去。
她很不喜欢歌颂苦难，也觉得苦难并不应该被歌颂。
那些她真真切切受过的苦，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多难捱。
那个时候她在周围所有人的眼中其实和故事里的丑小鸭也没什么两样。
无父无母的孤儿，还是被奶奶捡到的，说到底，就是一个野孩子罢了。
但梦里的凌承谨告诉她，你本就是白天鹅。
他似乎在说，你不是什么没人要的野孩子，你是我的小天鹅。
詹云绮打开微信，在要给凌承谨发她睡醒起床的消息之前，先看到了凌承谨三个小时前给她发的消息。
凌承谨说的是：[我去忙了老婆，回你消息，早安啵啵～]
詹云绮不自觉地笑起来，她回了他一个“早安”地表情包，然后又点了一个“亲亲”的表情包发过去，然后她才起身下床去洗漱。
早饭是詹云绮自己做的，蒸了碗鸡蛋羹，还特意用牛奶蒸的，但没有凌承谨做的好吃。
詹云绮把她蒸出来的鸡蛋羹的照片发给了凌承谨，随后发消息说：[不如你做的好吃……]
下一条是她发的一个猫咪撅嘴的表情包。
詹云绮吃过早饭后就去了航司，在去会议室之前，她先去了趟口味不错的那家咖啡馆。
詹云绮到咖啡馆的时候，闻孟生正在台前等他的咖啡。
“嗨，詹机长。”闻孟生笑着率先打了招呼。
詹云绮礼貌地点头回应，“好巧，闻机长。”
她走过来，跟服务生说：“要一杯香草拿铁，少甜，常温。”
等詹云绮付完钱，闻孟生就开口问道：“你是不是过来开会的？”
詹云绮点头，“嗯。”
闻孟生又问：“开完会有安排吗？要不要去模拟机里练练？”
詹云绮婉拒：“不了闻机长。”
她叹着气笑说：“我今天虽然没飞行工作，但还挺忙的，上午开完会要去找我师父，下午还有一下午的课要给新学员上。”
“这样啊，”闻孟生笑着说：“那看来我注定只能自己去模拟机里练练手了。”
詹云绮眉眼轻弯道：“自己练也挺爽的，我就喜欢自己进模拟机训练。”
闻孟生眉梢轻挑。
就在这时，服务生说：“先生，您的咖啡好了，需要打包吗？”
“不用了，谢谢。”闻孟生说完，拿过咖啡就对詹云绮说了句：“那我先过去了。”
詹云绮应道：“好。”
等闻孟生离开好一会儿后，詹云绮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刚刚邀请她一起进模拟机这个提议也太奇怪了。
不过还好，就算她当下没有察觉到他的意图，她也能凭借本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跟男同事一起进模拟机什么的，詹云绮一点兴趣都没有。
但要是对方是她的师兄，她倒不会拒绝。
师弟……
詹云绮微微皱着眉思索了片刻。
师弟也不行。
说不出原因，但詹云绮的直觉告诉她，她不愿意和白秩然单独进模拟机。
但如果换做是杨一鹤或者李昱堂亦或张境岩，她就可以。
就在詹云绮感觉自己快要触摸到答案的时候，服务生的话语打断了她的思路：“女士，您的咖啡好了。”
“请问要打包吗？”服务生浅笑着问詹云绮。
詹云绮也对她笑了笑，轻然地回：“不用打包的，谢谢了。”
等她拿着咖啡走出咖啡馆，突然就听到了白秩然在叫她：“小师姐！”
詹云绮扭脸望过来，穿着便服的白秩然正朝她跑来。
詹云绮忽而就捕捉到了刚才隐隐要冒出头的答案。
该不会……是喜欢吧？
这个想法把詹云绮给吓了一跳。
她连忙止住了自己的想象。
就在这时，詹云绮的手机响起了来电铃声。
刚好跑到詹云绮面前的白秩然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詹云绮的手机屏幕上，明晃晃地显示着——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