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的操场边缘，香樟树的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林浩刚把最后一本练习册塞进书包，就被几个高年级男生堵在了篮球架下。带头的是初三的校霸张超，染着黄毛，校服拉链敞着，露出里面印着骷髅头的t恤，眼神凶得像要吃人。
“你就是林浩？”张超往他面前凑了凑，烟味混着汗味扑面而来，压得林浩几乎喘不过气。
林浩攥紧书包带，指尖泛白，喉咙发紧：“是……我是。”他认得张超，听说这人在学校里横行霸道，上周还把一个不听话的男生堵在厕所揍了一顿，鼻青脸肿的样子至今还在年级群里传。
“听说你跟花乐盛走得挺近？”张超咧嘴笑了，露出颗歪掉的门牙，“那丫头长得不错，老子看上了，你帮我追她。”
林浩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他想起小乐笑起来时眼里的光，想起她练跆拳道时认真的样子，想起她把草莓糖塞给他时温热的指尖——这些画面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眶发疼。
“我……我不……”他想拒绝，话到嘴边却被张超踹过来的一脚打断。书包带勒得肩膀生疼，他踉跄着后退几步，后背撞在篮球架的铁柱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不什么不？”张超身后的男生哄笑起来，其中一个伸手推了林浩的脑袋，“超哥跟你说话是给你面子，别不识抬举。”
林浩的眼前阵阵发黑，被欺负的记忆像潮水般涌上来：小时候被抢零花钱时的无助，被按在地上摩擦脸颊时的屈辱，作业本被撕成碎片时的愤怒……那些藏在心底的恐惧，此刻像藤蔓一样缠住他的四肢，让他动弹不得，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听见没有？”张超又上前一步，抬手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拎得脚尖离地，“帮我送情书，约她出来，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要是不听话……”他捏了捏拳头，指节发出“咔哒”的响声，“就别怪老子拳头不长眼。”
林浩看着他凶神恶煞的脸，鼻尖突然一酸。他想反抗，想像小乐那样挺直腰板说“不准欺负人”，可喉咙像被堵住似的，只能发出细碎的呜咽。恐惧像冰冷的水，从头顶浇到脚底，让他连呼吸都带着颤音。
“好……”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轻得像蚊子哼，“我……我帮你。”
张超满意地松开手，拍了拍他的脸：“这就对了，识相点。明天把这封信交给她，要是搞砸了，有你好果子吃。”他把一封皱巴巴的粉色信封塞进林浩怀里，带着人扬长而去，临走时还故意撞了他一下。
林浩瘫坐在地上，书包掉在一边，那封粉色的信落在脚边，像块烧红的烙铁。他看着张超等人消失在拐角的背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身体还在因为刚才的恐惧微微颤抖，可眼底却一点点沉了下去，像蒙了层化不开的墨。
“帮你？”他捡起那封信，指尖用力得几乎要把信封捏烂，“就你们这种人，也配追小乐？”
夕阳的光落在他脸上，一半亮一半暗，映得他眼神阴沉沉的。他想起张超那副油腻的笑，想起那些男生轻佻的语气，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小乐是会为了保护他跟人吵架的人，是会把千纸鹤串起来挂在床头的人，是他放在心尖上、连别人说句坏话都要记很久的人——这些人凭什么觊觎？
“小乐是我的。”林浩把信封塞进书包最底层，用练习册死死压住，像是在埋葬什么肮脏的东西。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执拗的狠劲，“谁也别想抢走。”
风吹过操场，卷起几片落叶，打着旋儿落在他脚边。林浩慢慢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刚才的恐惧渐渐被一股不甘的怒火取代。他知道自己打不过张超，也知道硬碰硬只会挨揍，但他绝不会让那封信送到小乐手里。
他要想个办法，既不让自己挨揍，也不能让这些人骚扰小乐。
林浩紧了紧书包带，转身往校门口走。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小小的身子挺得笔直，再也没有刚才的怯懦。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痛让他更加清醒——小乐是他的软肋，也是他的铠甲。为了护住她，他可以变得更勇敢，甚至……更不择手段。
那封粉色的信在书包底层安静躺着，却像一颗即将被引爆的炸弹。林浩知道，从他说出“好”的那一刻起，一场无声的战争就已经开始了。而他，绝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