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往老宅的路上,兜兜坐在安全座椅上,抱着恐龙玩偶,叽叽喳喳地跟吴所畏讲在国外的生活——家里有只叫“雪球”的萨摩耶,会陪他玩捡球游戏;幼儿园的老师会教他画恐龙;爸爸还带他去看过马戏团,有会钻火圈的狮子。吴所畏听得认真,时不时还会追问:“那雪球会不会跟恐龙玩偶打架呀?”
池佳丽看着前排互动的两人,凑到池骋身边,小声说:“这小子确实不错,细心还有耐心,比你以前那个靠谱多了。”
池骋挑了挑眉,语气里满是骄傲:“那当然,我选的人能差?”
“你可别得意。”池佳丽白了他一眼,“要是以后你敢欺负畏畏,我第一个不饶你。”
池骋笑着点头:“放心,我疼他还来不及,怎么会欺负他。”
到了老宅,池母早已在门口翘首以盼,看到兜兜就立刻迎上来:“我的乖外孙,可算把你盼回来了!”兜兜扑进池母怀里,撒娇道:“外婆,我好想你做的红烧肉!”
池父也跟着出来,看到池佳丽,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回来就好,外面天寒地冻的,快进屋暖和暖和。”
进了屋,吴所畏主动帮忙拎行李,还不忘从包里拿出给池父池母带的坚果礼盒:“叔叔阿姨,这是给你们带的坚果。”
池母接过礼盒,笑得合不拢嘴:“你这孩子,每次来都带东西,跟我们客气什么。”她拉着吴所畏的手往客厅走,“快坐,阿姨给你炖了燕窝,刚盛出来,还热乎着呢。”
晚饭时,兜兜非要坐在吴所畏旁边,拿着小勺子戳着碗里的米饭,仰着小脸说:“小舅舅,我要吃虾。”吴所畏耐心地给兜兜剥虾,把虾肉放进他碗里,还不忘叮嘱:“慢点吃,别噎着。”
池骋则在一旁给吴所畏夹菜,把他爱吃的糖醋排骨、番茄炒蛋都堆到他碗里:“你也多吃点,早上就喝了杯热可可,肯定饿了。”
池佳丽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场景,心里满是感慨——以前家里总是冷冰冰的,池骋跟父母三天两头吵架,她远在国外也放心不下。自从吴所畏出现,池骋不仅变乖了,连家里的氛围都变得温暖起来,这大概就是爱情最好的样子吧。
吃完晚饭,兜兜拉着吴所畏和池骋去院子里放烟花。吴所畏手里拿着烟花棒,兜兜站在他身边,仰着头看着绚烂的火花,小脸上满是欢喜。池骋站在一旁,拿出手机拍下这美好的瞬间,眼里满是宠溺。
池佳丽和父母坐在客厅里,看着窗外的烟花,听着院子里传来的笑声,脸上满是笑意。池母靠在池父肩上,小声说:“真好,咱们家终于像个家了。”
夜深了,兜兜靠在吴所畏怀里睡着了,小手里还紧紧攥着恐龙玩偶。吴所畏小心翼翼地把他抱到房间,盖好被子,又轻轻掖了掖被角,生怕他着凉。
回到客厅,池佳丽看着他,眼里满是满意:“以后我们兜兜就拜托你和池骋多照顾了。”
吴所畏笑着点头:“我们会的,兜兜这么可爱,我也喜欢他。”
池骋走过来,从身后环住吴所畏,下巴抵在他发顶:“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让畏畏早点休息,他今天也累了。”
池母赶紧说:“住这儿吧,房间都收拾好了,你以前住的那间,我还给畏畏准备了新的睡衣。”
吴所畏愣了一下,刚想拒绝,池骋就抢先开口:“不了妈,我们明天再来陪你们。今天太晚了,怕吵到兜兜。”
车子驶离老宅,吴所畏靠在池骋怀里,打了个哈欠:“今天真开心,兜兜好可爱,佳丽姐也很好相处。”
池骋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亲:“我就说吧,你之前都是瞎紧张。”他揉了揉吴所畏的头发。
车子驶离老宅的影子刚消失在街角,池母就起身收拾起客厅的茶杯,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时,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俩孩子走了,屋里倒显得空了。”
池父坐在壁炉旁,火星噼啪的跳,映得他脸上的纹路都柔和了些:“以后还会回来的。”他瞥了眼沙发上的池佳丽,“你今天也累了,坐下来歇歇,行李让阿姨收。”
池佳丽却没动,目光落在院子里还没燃尽的烟花残骸上,忽然笑了:“爸,妈,你们是没瞧见刚才池骋看畏畏的眼神,那叫一个宝贝,跟以前那个浑身带刺的混小子完全不是一个人。”她走到沙发边坐下,终于问出憋了一路的话,“说实话,你们当初怎么就接受他喜欢男人了?我当年嫁个外国人,你们俩差点把户口本藏起来。”
池母端着果盘走过来,往女儿手里塞了颗橘子,自己也坐下慢慢剥着:“这事儿说起来,前前后后折腾了小半年呢。”她抬眼望向窗外的夜空,像是在回忆那些难捱的日子,“刚知道那阵儿,我跟你爸整夜整夜睡不着,你爸甚至偷偷托人找过所谓的‘心理医生’,想让池骋‘改过来’。”
“后来呢?”池佳丽追问。
“后来才知道,那些都是骗人的。”池父沉声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懊恼,“有次我跟老战友喝酒,他儿子是医生,说早在2001年,咱们国家就把同性恋从精神疾病名录里划出去了,根本不是病,更没法‘治’ 。我那时候才反应过来,我们俩是把自己的执念当成了对孩子的关心。”
池母接过话头,声音软了些:“真正让我们松口的,是池骋的变化。以前他在家,跟你爸三句话说不到头就吵,公司的事也不上心,整天看着就没个精气神。可自从跟畏畏在一起后,他回家的次数多了,说话也温和了,上次你爸感冒,还是他主动开车送医院的。”她剥好一瓣橘子递过去,“你说,我们做父母的,图的不就是孩子能好好过日子吗?他以前那样拧巴,我们看着难受;现在他敞亮了,身边还有个知冷知热的人,这比什么都强。”
“而且畏畏这孩子,确实让人没法不喜欢。”池父难得插了句嘴,语气里满是认可,“第一次来家里,知道你妈腰不好,特意带了护腰枕;知道我喜欢下棋,每次来都提前查好棋谱跟我切磋。上次我生日,他还手写了幅字,比池骋那束应付事的鲜花有心多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后来我也想通了,性取向就是孩子人生里的一小部分,他还是那个我们从小疼到大的儿子,只是爱的人刚好是个男孩而已 。”
池佳丽听得认真,指尖无意识地转着橘子:“你们就没担心过别人说闲话?也没担心池骋老了没人照顾?”
“担心过啊,怎么没担心过。”池母笑了,眼角泛起细纹,“但你爸说,与其让他活在别人的眼光里委屈自己,不如我们先站出来支持他。再说,现在社会开放多了,哪还有那么多闲言碎语。至于老了的事,俩孩子感情好,互相照应着,不比凑活的婚姻强?”她看向女儿,“就像你当年,我们担心你在国外受委屈,可你过得幸福,我们不也慢慢接受了?道理是一样的,幸福哪有固定的样子呢。”
池父点点头,语气格外郑重:“我跟你妈也想明白了,孩子不是我们的附属品,他有自己的人生要过。以前总想着让他按我们规划的路走,结婚生子,传宗接代,可忽略了他开不开心。后来看到他跟畏畏在一起时的笑容,才知道我们错了——只要他没害人,能活得开心踏实,比什么都重要 。”
壁炉里的木柴又燃尽一截,屋里暖融融的。池佳丽望着父母平和的神色,忽然想起刚才吴所畏给兜兜剥虾时的耐心,想起他被池骋调侃“舅妈”时泛红的耳根,心里彻底踏实了。她往父母身边凑了凑,笑道:“你们说得对,只要他们好好的就行。不过我可跟池骋说了,要是敢欺负畏畏,我第一个不饶他。”
池母被逗笑了:“你看你才见畏畏一面就喜欢上了他。”她起身拍了拍女儿的肩,“快去休息吧,兜兜说不定待会儿要醒了找妈妈。”
池佳丽刚站起身,就听到客房传来轻轻的动静,想必是兜兜翻了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