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越野车稳稳停在181S诊所门口时,夕阳正把诊所的白色招牌染成暖金色。池骋拎着两个纸袋推门而入——一个袋子里装着吴所畏最爱的酱香鸭翅,另一个则是特意给姜小帅带的微辣款。
诊所里很安静,只有消毒水混合着淡淡药香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姜小帅正坐在柜台后整理病历,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滑到鼻尖,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听到动静才抬头,看到池骋手里的纸袋,眼睛瞬间亮了:“你可算来了,再晚一步,我都要把病历本当鸭翅啃了。”
池骋把微辣款的鸭翅递过去,目光下意识扫过诊疗区和休息区,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语气不自觉放柔:“畏畏呢?”
“早就在里屋睡熟了。”姜小帅接过纸袋,撕开包装的动作麻利得很,刚咬了一口鸭翅就含糊不清地补充,“估计是上午折腾累了。”
池骋点点头,脚步放得极轻,往里屋走。里屋是姜小帅特意隔出来的休息间,摆着一张小床和一个矮柜,窗帘拉得半拢,暖黄的夕阳透过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吴所畏就躺在小床上,身上盖着姜小帅的外套,领口被他无意识地攥在手里,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颈。他侧躺着,脸颊贴着柔软的枕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浅浅的阴影,像两把安静的小扇子,随着均匀的呼吸轻轻颤动。鼻尖微微泛红,嘴角还带着点没褪尽的笑意,显然是睡着前还在想开心的事。
池骋站在床边,看着少年毫无防备的睡颜,心脏像是被温水浸过一样。阳光落在吴所畏的发顶,泛着淡淡的金色,连额前那缕总爱垂下来的碎发都显得格外乖巧。他忍不住俯身,指尖轻轻拂过吴所畏的脸颊,触感细腻温热,带着刚涂过药膏的微凉,随即低下头,在他柔软的唇瓣上轻轻亲了一下——力道轻得像羽毛拂过,却带着满溢的珍视。
“唔……”吴所畏被这突如其来的触感弄醒,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刚对上池骋温柔的目光,他就立刻弯起眼睛笑了,眼底还带着刚睡醒的水汽,像盛满了星光:“池骋?你搞偷袭!”
池骋直起身,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指尖蹭过他泛红的耳尖,语气带着点无辜的宠溺:“不怪我,谁叫你睡觉的样子太勾人,我忍不住。”
“你这个满口胡言的混蛋!”吴所畏伸手在他胳膊上轻轻拍了一下,力道轻得像挠痒,却故意皱着眉,装作生气的模样。可眼底的笑意藏不住,连嘴角都微微上扬,出卖了他的真实情绪
池骋顺势坐在床边,伸手将人轻轻搂进怀里,让他靠在自己的胸膛上,手掌轻轻覆在他红肿的脸颊上,动作轻柔地摩挲着:“还疼吗?姜小帅的药管用吗?”
“不疼了,你看。”吴所畏仰起脸,凑到他眼前,故意把红肿的那边侧脸露出来,语气带着点小得意,“师傅的药可管用了,下午还肿得老高,现在摸起来都不烫了。你刚刚…是不是去收拾王振龙了?”
“嗯。”池骋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亲,声音里带着不容错辨的冷意,“他动了你,就该付出代价。”
提到王振龙,吴所畏瞬间来了精神,从他怀里坐直身子,双手叉腰,语气里满是气愤,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对!就该让他吃点苦头!你还记得吗?上辈子我额头上的伤就是他打的,这辈子我都没找他麻烦,他倒好平白无故来找我茬!”
池骋的动作猛地顿住,放在吴所畏腰间的手不自觉收紧,眼神瞬间沉了下去:“上辈子他还打过你?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他伸手想摸吴所畏的额头,却被少年下意识躲开。
“上辈子岳悦和我分手后就和王振龙在一起了,咱俩认识的时候我的头上的伤就是他用板砖砸的。”吴所畏挠了挠头,想把话题岔开,可话到嘴边,却像不受控制似的秃噜了出来,“再说这辈子有你在,谁敢欺负我啊……上辈子你进监狱的时候,他还逼我跪下……”
话音未落,吴所畏猛地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心里咯噔一下——坏了,怎么把这事说出来了!他下意识地看向池骋,见对方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神里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心脏瞬间慌了。
“你说什么?”池骋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手指紧紧抓住吴所畏的手腕,力道大得让他微微蹙眉,“跪下?什么时候的事?我进监狱后,他还找过你?”
“没有没有!你听错了!”吴所畏赶紧摇头,眼神慌乱得不敢直视他,“我是说……他当时拿板砖砸我疼得差点跪下,不是真的跪了!你别多想!”
可他这点小伎俩,在池骋面前根本藏不住。池骋太了解他了,每次撒谎时,他都会下意识地往旁边躲,指尖还会轻轻抠着衣角,现在这些小动作全占了。池骋的脸色越来越沉,语气也带上了不容置疑的严肃:“吴所畏,说实话。”
吴所畏看着他眼底的认真,知道瞒不下去了。他垂下眼帘,手指轻轻攥着池骋的衬衫袖口,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就是……上辈子你被人陷害进监狱的时候,王振龙也掺了一脚。他一直怨你当年弄断他的腿,让他落下残疾,说只要我跪下求他,他就给我证据。”
池骋的眼眶瞬间红了,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他紧紧握住吴所畏的肩膀,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疼惜:“你跪了?”
吴所畏没有回答,只是猛地钻进他怀里,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脸埋在他的颈窝,声音带着点闷响:“都过去了……那是上辈子的事了,现在说这些干什么。”
这沉默的回应,比任何回答都更让池骋心疼。他瞬间想起上辈子吴所畏卖掉老院的事——原来除了卖房子,他还受了这样的委屈,为了自己,连尊严都放下了。
池骋收紧双臂,将人牢牢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揉进骨血里,下巴抵在他的发顶:“畏畏,对不起……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没事啦。”吴所畏靠在他怀里,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像在安抚受了委屈的大狗狗,“上辈子再苦,不也熬过来了吗?这辈子有你陪着我,我肯定不会受任何委屈的!”
他抬起头,伸手擦掉池骋眼角的湿意,嘴角扬起明亮的笑容:“而且我今天也没吃亏啊,王振龙被我和赵阳打得鼻青脸肿。对了,我饿了,咱们快回家吧,你不是说要给我做红烧肉吗?”
池骋看着他眼底的星光,心里的酸涩渐渐被暖意取代。他知道吴所畏是故意转移话题,不想让他沉浸在过去的委屈里,这份体贴让他心里更软。他低头在吴所畏的唇上亲了亲,语气重新变得温柔:“好,咱们回家。”
吴所畏笑着点头,从床上跳下来,还不忘把姜小帅的外套叠好放在床头,又跑到外屋跟姜小帅道别:“师傅,我们走啦!”
姜小帅挥挥手,嘴里还嚼着鸭翅,含糊不清地说:“回去记得擦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