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阳光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热烈,把京大篮球场的塑胶地面晒得微微发烫,风一吹,卷起地上的落叶,裹着少年们的笑声飘得老远。
吴所畏穿着件宽松的白色球衣,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得贴在皮肤上,手里运着篮球,眼神紧紧盯着篮筐,猛地一个加速,避开赵阳的阻拦,起跳、投篮——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唰”地一声空心入网。
“漂亮!”赵阳拍着手跑过来,伸手勾住他的肩膀,喘着粗气笑,“可以啊大畏,这几天没白练,手感越来越好了!”
吴所畏抹了把额角的汗,接过赵阳递来的矿泉水,仰头灌了大半瓶,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不少燥热:“那当然,也不看是谁教的。”他说着,还故意扬了扬下巴,逗得赵阳忍不住往他胳膊上拍了一下。
两人又打了一会儿,吴所畏扔在球场边台阶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清脆的铃声在喧闹的球场里格外显眼。他正忙着防守赵阳的进攻,随口喊了句:“赵阳,帮我拿一下!”
赵阳手忙脚乱地接住飞来的篮球,往地上一放,快步跑过去拿起手机,刚想看清来电显示,铃声却突然停了。他凑到眼前看了眼,对着吴所畏喊:“是你师傅姜小帅!不过好像挂了!”
“挂了?”吴所畏愣了一下,心里有点纳闷——姜小帅平时没事很少给他打电话,尤其是这个点,诊所正是忙的时候。他刚想过去回拨,手机却又安静下来,加上赵阳在旁边催着“快来快来,该你进攻了”,他便把这事暂时抛到了脑后,转身又投入到球赛里。
阳光渐渐西斜,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直到赵阳捂着肚子喊“不行了不行了,再打下去我肚子都要饿扁了”,两人才停了下来,拖着疲惫的脚步往台阶走去。
吴所畏弯腰拿起手机,屏幕刚亮起,就看到通话记录里一连串的“姜小帅”——足足有七个未接来电,最近一个就在五分钟前。他心里“咯噔”一下,莫名升起一股不安,手指飞快地回拨过去,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每一声都像敲在他心上。
“怎么了?”赵阳看出他脸色不对,凑过来问,“你师傅找你有急事?”
吴所畏没说话,紧握着手机,眼神里满是焦虑。直到忙音第三次响起时,电话终于被接通,听筒里传来姜小帅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还有点断断续续的哽咽:“大畏……你能来陪陪我吗?”
吴所畏的心瞬间揪紧,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小帅!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有姜小帅压抑的抽泣声,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他带着鼻音的回应:“我在诊所等你……我们见面说。”话音刚落,电话就被匆匆挂断,只留下听筒里“嘟嘟”的忙音。
“师傅肯定出事了!”吴所畏猛地站起来,抓起放在一旁的背包,对着赵阳急急忙忙地说,“赵阳,我得赶紧去师傅的诊所,回头再跟你说!”
赵阳也看出情况紧急,连忙点头:“你快去!路上注意安全,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吴所畏一边点头一边往校门口跑,脚步快得像踩了风。拦出租车的时候,他还在不停给姜小帅发消息,问他到底怎么了,可消息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出租车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181S诊所门口。吴所畏付了钱,推开车门就往诊所跑,可刚跑到门口,脚步却猛地顿住——诊所的卷闸门只拉了一半,里面黑漆漆的,平时亮着的“营业中”灯牌也灭了,连门口姜小帅最喜欢的那盆多肉,都被碰倒在地上,泥土撒了一地。
“师傅!”吴所畏心里一紧,快步走进去,顺手拉开了卷闸门。诊所里静得可怕,只有消毒水的味道还萦绕在鼻尖,平时摆得整整齐齐的诊疗台乱成一团,病历本散落在地上,血压计也歪在一边,显然是被人匆忙碰倒的。
他喊了两声“姜小帅”,却没有任何回应。就在这时,休息室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压抑地抽气。吴所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推开虚掩的休息室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愣住了。姜小帅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墙壁,双腿曲起,怀里还抱着个空酒瓶。他平时总是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乱糟糟的,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偶尔传来的抽泣声,能让人知道他在哭。地上散落着好几个空酒瓶,有啤酒瓶,还有红酒瓶,酒液顺着地板的缝隙往下流,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师傅!”吴所畏快步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小心翼翼地伸手碰了碰他的胳膊,声音里满是担心,“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出什么事了?你别吓我啊!”
姜小帅听到他的声音,身体猛地颤了一下,缓缓抬起头。他的眼睛红肿得像核桃,眼底布满了血丝,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平时总是带着笑意的嘴角,此刻却紧紧抿着,透着浓浓的委屈和绝望。
看到吴所畏的瞬间,他再也忍不住,猛地扑进吴所畏怀里,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头埋在他的颈窝,放声哭了出来:“大畏~”
吴所畏被他抱得紧紧的,能清晰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还有眼泪浸湿自己衬衫的温热触感。他轻轻拍着姜小帅的后背,像在安抚受了委屈的孩子,声音放得极柔:“我在呢师傅,我在呢。有什么事跟我说,咱们一起解决,别一个人扛着。”
姜小帅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复下来,却还是紧紧抱着吴所畏,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断断续续地说:“大畏……郭城宇他……他……”
“郭子怎么了?”吴所畏心里一沉,赶紧追问,“是不是郭子欺负你了?还是他出什么事了?”
姜小帅的身体又颤了一下,抱着吴所畏的手臂更紧了,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的痛苦:“大畏,城宇他根本不是我看到的那样……他……他……”
“师傅,郭子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吴所畏急得不行,伸手轻轻扶着姜小帅的肩膀,想让他抬起头看着自己,“你这样我更担心了,有什么事咱们说开了就好了。”
姜小帅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缓缓抬起头,红肿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声音带着哭腔,一字一句地说:“大畏,你知道吗……今天我诊所来了两个男的,我给他们打点滴的时候,就听他们闲聊,说什么‘郭少’‘会所’的……我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忍不住问他们说的郭少是不是郭城宇。你猜他们说什么?”
吴所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紧盯着姜小帅的眼睛,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姜小帅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声音哽咽得更厉害了:“他们说……说郭城宇经常去一个叫‘帝豪’的会所,在那个会所里还点男模……甚至……甚至那个会所里,还有他专门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