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骋和吴所畏从老院回来,车刚滑进公寓地下车库,池骋还没来得及解开安全带,副驾的吴所畏就先“哎呀”一声——手里的珍珠奶茶晃出了半杯,褐色的液体顺着指缝往下滴,连浅色牛仔裤都洇出了一小片印子。
“你慢点,又没人跟你抢。”池骋无奈地笑,从储物格里翻出湿纸巾,伸手帮他擦手。
指尖蹭过少年温热的掌心时,手机突然在中控台上震得嗡嗡响,屏幕上“郭城宇”三个大字跳得格外显眼。
吴所畏凑过去瞟了眼,吸着奶茶的动作顿了顿:“郭子怎么这时候找你?”
“谁知道他又抽什么风。”池骋接通电话,还没开口,就被那头急吼吼的声音冲得耳朵发麻:“池骋!你在哪儿呢?”
“怎么了?”池骋把手机开了免提,指尖还在帮吴所畏擦裤子上的奶茶印。
“我打算跟我爸妈坦白了!”郭城宇的声音带着点破音,显然是激动坏了。
池骋手上的动作没停,语气平淡得像在聊天气:“哦。”
这声轻飘飘的“哦”,让电话那头的郭城宇瞬间炸了:“哦?就一个‘哦’?池骋你是不是兄弟啊!我跟你说这么大的事,你就这反应?”
吴所畏趴在旁边,没忍住笑出了声:“郭子,你别激动,池骋就是这德行,心里门儿清着呢。”
郭城宇像是找到了同盟:“这兄弟我不想要了!”
池骋终于抬眼,眼底藏着笑意:“难不成要我现在开车去你家楼下喊‘恭喜郭少要出柜’?那我祝你成功,早日让你爸妈把姜小帅当亲儿子疼,行不行?”
“卧槽!池骋你故意气我是吧!”郭城宇的声音里满是抓狂,背景里还传来翻东西的声响,“我跟你说正经的!我找你是想让你爸妈帮个忙——提前跟我爸妈吹吹耳边风!”
池骋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敲了敲膝盖:“小算盘都打到我爸妈头上了?郭城宇,你这是把我家当‘说客基地’了?”
“什么叫算计啊!”郭城宇赶紧辩解,“这不是跟你关系铁嘛!你想啊,干爸干妈都接受你和大畏了,让他们劝劝我爸妈,他们同龄人更懂我爸妈的心思!”
吴所畏在旁边听得认真,忍不住插了句嘴:“郭子,你这招靠谱!”
“你看!大畏都这么说!”郭城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池骋,我觉得这个方法能行!”
池骋没立刻答应,反而想起郭城宇爸妈的脾气,语气沉了沉:“帮你可以,但你得做好心理准备。你爸妈有多固执你最清楚——当年想生女儿,结果生了你这么个儿子,愣是把你当姑娘养了三年,给你扎小辫、穿花裙子,逢人就说‘这是我家小公主’,现在你突然说喜欢男生,他们一时半会儿肯定转不过弯。”
这话瞬间戳中了郭城宇的痛处,电话那头传来“咚”的一声,像是他把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能不能别提那黑历史!”
吴所畏趴在椅背上,笑得肩膀都在抖:“郭子,你小时候穿花裙子的照片,你家相册里是不是还存着?”
“都什么时候了?你俩就不能正经点吗?”郭城宇哀嚎一声,又赶紧转回正题,“池骋,你就说帮不帮吧!”
池骋看了眼笑得眉眼弯弯的吴所畏,眼底的暖意快要溢出来:“帮。不过我得跟我爸妈说一声,他们最近忙着跟我姐一家逛街,不一定有空。”
第二天午后,池家客厅的阳光暖得恰到好处,门铃一响,池母立刻笑着迎上去,开门就攥住了郭母的手:“书晴啊,可算来了!快进来,我跟你说的小骋对象就在这儿呢,看这模样多帅气!”
郭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吴所畏站在池骋身侧,眉眼弯弯地冲自己颔首:“阿姨,您好!我叫吴所畏!”
“你好你好!”林书晴连忙应着,目光在吴所畏身上顿了顿,又飞快瞥了眼旁边的池骋,脸上堆着笑,心里却犯嘀咕:哎妈,今天这氛围怎么这么怪?好好的做客,怎么一进门就说这个?
正想着,池骋像是接收到母亲的信号,配合地朝郭父郭母笑了笑,那笑意温和得比平时多了几分刻意。林书晴看得悄悄打了个寒颤:啧,这笑看得我一身鸡皮疙瘩。
另一边,郭父刚踏进门,就被池远端勾着肩膀往书房带:“老郭啊,来,手痒好几天了,陪我下盘棋!你看我家池骋现在,总算让人省心了吧?”
郭父心里嗤笑:老东西,又开始炫耀!你儿子是半路“回头”,我家城宇才一直让人放心。嘴上却客气道:“不错不错!听说城西那块难啃的项目被他拿下来了,真是虎父无犬子!”
“嗨,跟我可没关系。”池远端摆了摆手,落子的动作一顿,漫不经心地补了句,“都是小骋对象的功劳,就刚才客厅里那孩子,长得最精神的那个。”
郭父捏着棋子的手顿了顿,心里犯嘀咕:老东西,年轻比对象,中年比儿子,现在还比上儿子对象了?嘴上应付着“是挺好看”,却忍不住追问:“不过老池,俩孩子这样胡闹,你们也陪着?外面人该怎么说闲话?”
池远端抬眼瞥他,眼底藏着点笑意:“什么胡闹?小骋这两年的变化你没看见?孩子们心里门儿清,我们当长辈的,守着他们、支持他们就成,外人嚼舌根,凭咱俩现在的社会地位,谁敢嚼到我们面前。”
郭父心里咯噔一下:这话里有话啊,今天这老池不对劲得很,和我有什么关系。
转眼到了午饭时间,餐桌旁的气氛更是让郭父郭母坐不住。吴所畏夹了块去刺的鱼放到池骋碗里,轻声说:“你昨天说想吃这个,多吃点。”池骋反手就把盘子里的青菜拨给他:“不喜欢也得吃点青菜,对身体好。”说着还顺手擦了擦吴所畏嘴角沾的饭粒。
郭母手里的筷子差点没拿稳,悄悄跟郭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原来两个男生在一起,也能这么自然甜蜜地过日子?
池母看在眼里,笑着给郭母夹菜:“书晴你看,我说吧,畏畏把小骋照顾得多周到。俩孩子心齐,比啥都强。”
郭母讷讷点头,心里却怪怪的:文玉啊,你儿子给你找了个“男儿媳”你咋还安慰上我了。
池远端则跟郭父碰了碰杯子,意味深长地说:“孩子们的日子,得他们自己过着舒心才行。咱们做父母的,不就是盼着他们好嘛。”
郭父抿了口酒,看着对面默契十足的两个少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但很快被自己否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