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白鼓起勇气，大着胆子，努力瞪大眼睛，瞪了她一眼，然后把脑袋缩到季初宁的怀里。
原本睡着的人，声音带着早上的沙哑与冷淡：“季玉，你一双眼不想要了，我就给你挖出来。”
然后单手扣在李沐白的脑袋上揉了揉，李沐白用小小狐疑的眼神看着她：他怀疑，她早就醒了。
李沐白想的不错，季初宁醒的很早，在有人醒了，她跟着便一起醒了，只是怀里有个软软的李沐白，让她惬意的不想睁眼。
身为一个星际游走在灰色地带的军火贩子，常年游走在星际海盗和军方之间。
警觉性自然是强的。
察觉到李沐白对自己动手动脚，季初宁享受了这种清晨的温馨。
季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到这对“狗女男”，轻嗤一声。
然后出去了。
天一亮，外面就热闹起来了。
有人敲着铜锣在帐篷之间穿梭，高声喊着：“谁要是发烧了，马上上报！”
“铛铛铛”。
“发烧者，立即上报！”
“铛铛铛”。
“门口有防疫汤药和粥饭！每人都可凭户籍去领！”
“出门前，用面巾捂住口鼻！防止传染！”
游走在军帐之外的将士，不停的敲着铜锣，声音一声比一声高亢。
反反复复的重复着这几句话。
一出门帐篷的周围被撒上了消毒的石灰。
季初宁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正有一个柔弱的男人被拖走：“不！我没有得瘟疫！我没有！”
带着面巾只露出口鼻来的将士，冷冷的看向他：“是不是，自有大夫来断！”
人当着众人的面被拖走了，看到无论让挣扎都挣扎不掉的男人，众人这才切实的意识到。
瘟疫染上了，跟死人的区别并不大！
说是，有大夫，可是她们没有看见！
只能看到一个举着勺子的女药童，在栅栏处熬制苦气十足的汤药，旁边的士兵组织着队伍。
“通通给我排队！不排队的没饭吃！”
士兵的呵斥声与孩子的哭闹声交杂，勺子与铁锅的碰撞声与众人缭乱的脚步声混响。
一切看起来杂乱无章，偏偏硬生生的靠着强硬的手段，让众人排起了队伍。
季初宁看了一眼大锅粥和黄黄绿绿苦涩的吓人的草药，带着李沐白往草药的方向去排队：“药还是要喝的，饭过会带你吃。”
李沐白眨眨眼，知道她又要开小灶了，他已经开始期待有什么食材了。
队伍长长的，李沐白人小小的，亦步亦趋跟着季初宁的身后，脸上带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浅笑。
在另外一个队伍的季玉看到这一幕，轻嗤一声，眼里浮现丝丝高傲，仰头饮尽碗里的米粥，向刘秀走去。
“什么？我不同意！”季春阳看着刘秀，以为他是不是疯了。
刘秀脸上浮现着为难，一脸慈父心肠：“我知道这样，对初宁不公平！但哪曾想小玉也瞧上了李沐白那个烧火小子！
可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啊！”
季春阳看着刘秀，语气无奈：“初宁那丫头看上了，让小玉再换一个！”
原本躲在帐外偷听二人说话的季玉走了进来，手里握着一本书，端的是世家公子的模样。
“娘，我这也是为了阿姐。”
季春阳抬头看向她，眼里有些质疑。
季玉不急不躁的缓缓开口：“娘，我本不想这么做，但阿姐执意娶了李沐白为夫，若我以后科考，让同僚知晓，怕是遭人讥笑，有个娶了奴才的姐姐。”
说道季初宁要娶李沐白，季春阳心里也是一肚子气，如此身份卑贱之人，怎么能为正夫！
小侍已经是抬举了他了。
经季玉这么一说，心神一动，表情有些动摇。
季玉趁热打铁：“娘，李沐白不过一个下人，若是我能中举，阿姐值得更好的。也绝了阿姐的心思。”
季春阳表情有些认同，而且心中还有些隐秘的心思，看着季初宁对自己这个亲娘都动手的混账，季春阳压一压那个混账的心思，一直都有。
但却没有合适的机会，让那个敢跟自己对着干的大女儿，狠狠低下她高傲的头颅才好。
一事无成的中年人，在孩子身上尝到了权力的滋味，怎么可能容忍对方一直站在头上。
季玉看着季春阳，表情依旧谦逊与好学的模样，她很确定，自己戳中了季春阳最看中的两个点。
一个就是她的学业，另外一个就是她那个好姐姐的混账。
她轻飘飘的将话题再次接起来：“娘，你觉得可以吗？”
季春阳语气犹豫，但明显已经偏心了：“若是你大姐她闹起来？”
刘秀笑的一脸温柔：“当家的，你莫不是忘了，李沐白的卖身契还在我手里呢。”
按照律法，奴才是私产，任他随意处置。
没了最后一丝顾虑，季春阳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便做主，将李沐白许给阿玉了！”
季玉脸上挂上了笑，恭敬的行了一礼：“多谢娘为孩儿着想。”
看着母慈子孝的这一幕，刘秀眼里都是笑意，唯有旁边腿伤尚未治愈的季小风，撇了撇嘴。
夜晚。
家里的粮食不多了，洛川城只管早饭和午饭，晚上没有饭吃。
季家因为季初宁在混乱中，保存了一大半粮食下来，所以还有的吃。
饭桌上。
一碟酱菜配着六碗稀粥。
季玉眼里高傲的看向季初宁，季春阳眼里有些威严的模样，刘秀倒是装模作样的厉害，但是眼里兴奋依旧抑制不住。
唯有季小风端着自己的碗，三两口喝完，一瘸一拐的去休息了。
季初宁挑眉，这是鸿门宴？
“有事？”
季春阳坐在上位上，看似威严的看向季初宁：“你之前跟我说要娶李沐白的事，我现在可以给你个答案了。”
季初宁侧脸看向她，鼻音中带着疑惑：“嗯？”
她什么时候需要这个老登，给她答案了？
“李沐白可以留在季家，我已经做主，将那个奴才许给阿玉了。
以后再给你找个好的。”
“啪啦。”原本端着一碗蘑菇汤的李沐白，手里的碗打碎了。
明明在大热天，刚才在煮汤还感觉很热，瞬间冷的吓人。
薄薄的唇瓣，吓得发白，只觉得脚有些瘫软。
眼里是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