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初宁收回了视线,没说话,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平安扣。
李博绫神色开始变得不耐,刚想让马夫直接压过去,视线却落在季初宁手里一直把握的平安扣之上。
原本淡漠的表情瞬间一变,目光紧紧盯着季初宁手里的东西,眼神犀利又危险的看着季初宁。
声音变得阴沉的吓人:“这个平安扣,怎么会在你手里?”
季初宁看着面色骤变的李博绫,表情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语气也变得有意思:“平安扣的主人想见你。”
李博绫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她这么些年了,寻找珺溪和沐白都毫无踪迹,被张鹿莹那个老狗藏的严严实实。
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就口口声声说着关于沐白的话,李博绫第一感觉就是有诈。
觉得是张鹿莹那个老狗,给自己安排的陷阱,但偏生内心深处有无数个声音,让她再问一问,再看一看。
万一真的是呢?
思前想后一番之后,李博绫做出来决定:“在哪?”
季初宁轻笑一声,把手里的平安扣收回,然后看向她:“跟我来。”
然后脚步顿了顿,狭长的眸子落在旁边的马妇身上:“就你自己。”
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大人!以防有诈!”马妇伸出强壮的胳膊,想拦住李博绫。
李博绫看向她,微微摇头:“退下。”
“喏!”
二人一前一后穿梭在京城的小路上,李博绫一直暗暗警惕着。
若非那枚平安扣,李博绫谨言慎行了这么些年,绝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来探究一件事的真假。
穿过了两条幽深的巷子,走到了尽头。
一个单薄的身形,戴着幕笠静静的站在那里。
就静静的回望着二人。
季初宁将手里的平安扣,自然而然的给李沐白戴在脖子上,轻声的说道:“你们聊,我去守着。”
李沐白握了握拳头,深吸一口气:“嗯。”
等待季初宁离开,二人隔着一层白纱遥遥相望。
李沐白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幕笠摘下,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
这么些年,她当真过的不错,被权势滋养的很好,一点都没有老。
而李博绫看着明明陌生但是带着一股熟悉的人,红了眼眶。
七年,整整七年。
她终于见到了她心中藏在最深处不敢让旁人发现的秘密。
她一眼就认得出,那模糊的面容是谁:“小白……”
李沐白抬头,冷冷的目光落在李博绫身上,带着一丝嘲讽:“别这样叫我。”
李沐白带着怨气的声音,让原本快步走过来,好好看看儿子的李博绫愣在了原地。
眼眶红的吓人:“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们。”
李沐白看着她深情似海的模样,只觉得可笑又可悲。
她那日在马车前,不就是这副模样,一副母慈女孝的模样吗?
李沐白心中压抑着的怒气,赤裸裸的对准李博绫:“哦?是吗?那你可真该死啊!”
李博绫只感觉心如刀绞,难受到了极致:“小白,我……”
她低落的低下了头,然后抬起手,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和珺溪,让你们这些年受委屈了。”
李沐白声音顿时变了,带着刺耳的尖锐:“不要跟我提爹爹!你不配!你不配!”
李博绫低落的耷拉着脑袋,再无白日里大理寺牢房之中,杀人见血的狠利。
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脸手足无措的看着李沐白。
是她错了,当初她就不应该为了那所谓的少年意气,上京科考。
秀才便足以养家了啊!
自己为什么不会收敛自己的野心,导致自己与珺溪与小白错过了七年,整整七年啊!
她对不起珺溪,让他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也对不起儿子,没有当好一个妻主与母亲的责任。
看着像做错孩子似的李博绫,李沐白心里只觉得好笑又嘲讽。
李沐白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讥讽:“你在内疚什么?”
李博绫心里酸涩极了:“对不起,小白……你爹爹他是不是不原谅我了,我没有碰……”
听到李博绫提起白珺溪,李沐白再也忍不住,重重的给了她一巴掌:“你不配提起爹爹,你不配!”
李博绫眼里难掩的错愕,不是因为一巴掌而是因为小白的语气跟态度。
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连见到儿子的兴奋与错愕的心思,也逐渐变得失控,看着李沐白满脸泪水的指责,她有了一丝不可置信的猜测。
“小白,你爹爹……”
“啪!”又一巴掌落在了她的脸上,礼李沐白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还敢提他!”
李博绫心如同沉到了深渊,脸上再无一丝血色。
她看着李沐白垂在身侧的颤抖的手,心中一沉,微微站直身子,目光带着上位者独有的压迫。
指着自己的脸:“继续打,但我问你答。”
李沐白紧紧握着拳头,看着双眼猩红的李博绫,心中竟然想给她一次机会。
心中左右拉扯之际,李博绫抬起手对着自己的脸一巴掌:“你说,我替你打。”
凌厉的掌风落在脸上,鲜血随着唇角滴答滴答的落下,这一巴掌足以见李博绫对自己的用力。
李沐白冷冷的看着这一幕,深吸一口气,压住语气的颤抖:“你不是想知道吗?好啊,我告诉你!”
“七年前,我跟爹爹等着你归家,那日爹爹漂亮的衣衫换了一件又一件,可我跟爹爹等会来的是什么!是你派来杀我们的杀手!”
李沐白的话带着歇斯底里的语气,重新将七年前刚刚结痂的伤口,硬生生的拔下结痂,任由鲜血顺着伤口滑落。
李博绫难以置信的看着李沐白,嘴唇微微颤抖:“小白,我没有……”
李沐白轻嗤一声,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不知道,你没有,但她们说奉你之命!要杀了我和爹爹!
李博绫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张鹿莹那个老狗骗了自己,她骗了自己!
李博绫的唇瓣微微颤抖,咽了三次口水,才压制住心中的恐惧,声音干涩的吓人:“那珺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