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初宁带着包子和豆浆回家的时候,李沐白已经醒了,看着床头的匣子发呆。
季初宁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然后去床边,像抱树袋熊一样,把人直接抱了起来:“洗漱一下,吃饭。”
李沐白把下巴贴在季初宁的肩膀上,额头紧紧贴着她的侧脸。
没有问床头上那个熟悉的匣子是不是她给的,也不曾打开。
就那样静静的放着。
好似不存在一般,但偏偏它就是在那里。
这一日,平陵侯府都处于一种低气压之中。
张霖之忍了再忍,最终忍无可忍,气冲冲的走向书房。
“李博绫你到底什么意思!”
昏暗的书房之中,所有的门窗紧闭,李博绫坐在书案之前,眼里满是柔情的画着一幅画。
那是张霖之从没有见过的柔情,与待自己的温和不同,那是眉眼间都是含着爱意的选择。
张霖之气呼呼的走到书案旁边,看清楚画上的内容之后,只感觉胸腔都要炸裂了。
“李博绫!你怎么敢!怎么敢的!”
张霖之气的冲上去要撕毁那幅画作,但是被李博绫直接推倒在地。
直接摔到冷冰冰的地上,刹那间,张霖之的心口如同破了一个巨大的窟窿,任由外面的冷风吹进。
他难以置信地抬起自己眼睛,眼里满是委屈与愤怒:“妻主,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李博绫不紧不慢地将画作最后一笔画完,看着画上恬淡安静的男子,她不自觉的温柔了眉眼。
将画上的墨迹小心的吹干,李博绫再将画收了起来,抱进自己的怀里。
声音意味不明的开口:“妻主?谁是你的妻主?”
张霖之面色惨白,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怎么会有这么薄情之人?
那年榜下捉婿一见钟情,所有人都惊叹,他张霖之的好眼光,找了一个最最专情之人,不纳侍,不沾花惹草。
他声音中带着难言的哭腔与委屈:“我是你的夫啊!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夫郎!”
李博绫坐在椅子上,任由他坐在冰冷的地上,一脸不认同的摇摇头:“错了。
我的夫郎是白珺溪,不是你张霖之。”
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再看着李博绫情深似海,义无反顾的模样,张霖之紧紧的握起了拳头,忽然嘲笑出声:“李博绫,你在装什么深情种?!”
“你这么爱他,当初为什么要娶我?不也是为了高官厚禄!
你如今走到今天地位,还不是靠的我平陵侯府,靠的是我母亲!”
张霖之的语气越来越充满底气,然后从地上站了起来,又恢复了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平陵郡侯。
李博绫似乎想起了当日被绑来平陵侯府的那屈辱的一日。
少年本英豪,竟被权势折了腰,她怎能不恨?
“你以为我是为了高官厚禄而娶你的?”
张霖之擦干脸上都眼泪,语气笃定:“不然呢?若是没有我母亲隔三差五的帮扶,你还在翰林院当一个小小的修书呢!”
“哈哈哈哈!”李博绫大笑起来,眼里笑出来了眼泪,大手拍在桌子上。
看着一脸傲气的张霖之,李博绫笑容里带着嘲讽与陌生。
“张霖之,你真以为今日我走到今天的地位靠的是你们平陵侯府?”
张霖之缓缓走向书房的软榻,然后坐好,又成了当日的大家闺男。
“妻主,你我本是一体,有些伤情的话,就莫要再说了。”他全然当妻主受了外面的刺激。
软榻上男子面容娇嫩,手指纤细,语气笃定而又充满着自信。
书桌前,女人怀里抱着一幅画卷,脸上带着都是冰冷的笑意。
张霖之向门外开口:“夏禾,去将小姐请来!”
原本站在门口焦急的不行的夏禾,松了一口气,然后连忙去请李邀月。
二人就这样静静的相望着,忽然李博绫率先站了起来,似做出了退让一般:“天色不早了,用膳吧。”
听到李博绫的退让,张霖之眼里都是得意,矜持又不爽的嗯了一声。
“嗯。”
二人不再言语,看着仆役将东西摆放整齐。
李邀月被夏禾接过来的时候,一路上兴奋的很,每一步都迈着愉快的步伐。
一进门就扑进张霖之的怀里:“爹爹!”
张霖之看到孩子,脸上都笑容也多了,用帕子给李邀月擦了擦额头:“你啊你,路上定然是小跑着来的,这般匆忙也不怕摔倒。”
李邀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是想爹爹了嘛。”
李博绫看着父慈女孝的这一幕,看着六岁的李邀月,想起来了小白小时候,更加乖巧可爱,古灵精怪的模样,眼里不自觉浮现了怀念。
看着李博绫望着女儿,似是回忆起那个贱人和那个贱人生的孩子,张霖之气不打一处来。
等所有的饭菜都上好了。
张霖之抬手摸了摸女儿的小脸,眼里带着解气的愤懑,看向在旁边伺候着的下人们:“你们都下去吧。”
夏禾担忧出声:“少爷。”
“罢了,夏禾在门口伺候,其他人退下。”
李博绫没有说任何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张霖之随意的安排着她院子里的下人。
不曾有任何阻拦。
六岁的李邀月后知后觉的发现了母亲与爹爹之间古怪的氛围,小小的她,有些无措的想讨好着两个人。
“母亲,我新作了一首诗,夫子说很好,我背给你听。”
李博绫眼里没有任何温情,但依旧含笑看着她:“好。”
李邀月摇头晃脑的背了起来。
“一瓣绽虚空,幽香忽西东。”
“颜色倾城色,吹落倾城风。”
“风起何辽远,吹向天涯晚。”
“天涯不可逢,余香散渐杳。”
孩童朗朗的背书声,打破了原本冷寂锋利的氛围,张霖之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看吧。
那个姓白的男人,怎么比得上他呢?
女人啊,都是务实的。
不过今日受的气,张霖之可没打算这样轻易放过李博绫。
李邀月背完之后,美滋滋的看着李博绫:“夫子给孩儿改了好几遍,母亲,孩儿背的怎么样?”
李博绫起身,手里拿着画卷,走到了放着一桌珍馐美食的桌子旁。
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眼里带着复杂:“背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