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三年前,昭阳替安澜挡了一劫落水之后,似乎打通了什么关窍一般,也非要那九五至尊之位。
同为自己的孩子,安澜和昭阳的性子原本他敢说是了解的,但偏生昭阳落水之后,他越发的看不透这个孩子想什么了。
看着一脸虚弱还需要人搀扶坐起来的李沐白,他柔声说道:“安和县主,你身子弱,便不必行礼了。”
李沐白下意识的想再次一拜,但是被一只温热又细腻的手扶住了:“本宫说了,不必多礼。”
李沐白被若有似无的力道牵着,晕乎乎的坐在床上,看着面前这位威仪又温柔的君后。
知道安澜不在,君后还有一个目的,他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幕僚,值得安澜这般大费周章,甚至不惜与陛下做对,非要保全的人。
李沐白不清楚君后的意思,只感觉牵着自己的手温暖极了,心中有些诚惶诚恐又有些说不出来的激动。
这可是君后啊!
若是天下男子,最羡慕的男子,便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父仪天下的君后。
看着李沐白眼神激动看着自己发呆,像是见了什么偶像一般,慕容云谦心中有些好笑,视线一转。
慕容云谦看到季初宁的一瞬间微愣。
他竟然觉得这个孩子有些面善:“她叫什么?”
李沐白回神之后,恭敬的回答:“臣子的妻主,名唤季初宁。”
慕容云谦有些复杂的看着李沐白,按道理他内心是生气的,毕竟有这种不省心的幕僚,足以给安澜造成无数的麻烦。
但是看着昏迷不醒的季初宁,他竟然生不起怒气来,甚至看着对方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心中竟然还起了丝丝怜悯。
他一向追求随心:“罢了,罢了。”
李沐白疑惑的看向他,慕容云谦温和的笑了笑:“可有大夫守着?”
李沐白乖巧的点点头:“有的,太女殿下都安排好的。”
慕容云谦点点头,轻轻拍了拍他的手,便起身离开了。
既然是安澜的选择,那便让安澜解决吧。
孩子总是要经历些风吹雨打才能成长。
况且安澜以后会坐上那个位置,她所做的一切决定都要承担相应的后果,这次便当一个历练吧。
金銮殿。
象征着皇权的龙凤雕刻纹路盘踞在金銮殿的屋顶上,周围都是异兽俯首。
南宫婉婷居高临下的看着被人扶着,三步一喘走进来的南宫安澜。
表情微微复杂,对方苍白的面色和虚弱的神态,便知道:今日告假说身子不好是真的。
但这不代表她不生气,向来令她放心又值得信任的太女,今日做出这般荒唐之事。
让她如何敢把国家社稷交给一个随心所欲的继承人手里。
南宫安澜走到大殿中央,膝盖微微弯曲,跪在地上:“儿臣参见母皇,母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上位者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打量了一圈,却未曾叫她起身。
南宫安澜表情未变,静静的跪着。
心里却清楚:母皇生气了。
大殿里,所有人都不敢大声喘气,生怕不经意间惹火烧身,这种母女、上位者与继承人、皇帝与太女的巅峰对决,可不是她们这种官员能够参与的。
良久,南宫安澜才听到上面传来的威严庄重的声音:“起来吧。”
“谢母皇。”
南宫安澜自己站起来之时,身体微微倾斜,差点没有站稳,面容看起来更加苍白了。
南宫婉婷:“太女可知,朕传唤你过来所为何事?”
南宫安澜抿了抿唇瓣:“略有猜测。”
南宫婉婷听着她还竟然敢承认,把手里的奏折砸到旁边宫人拖着的托盘里,视线落在低眉顺眼的太女身上,出声训斥:“太女,瞧瞧你做了什么好事,值得今日一早,厚厚的一叠奏折都快要压倒朕的玉案了!”
南宫安澜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瓣,透着一股虚弱,声音却不大也不小:“儿臣不知。”
南宫婉婷带着压迫感极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哦?是吗?
太女,你是说朕的诸位爱卿是在冤枉你了?”
下面的官员们,大气不敢喘一下,听着这般母女对决的话术,心脏砰砰直跳,生怕母女二人之间干起来。
南宫安澜松开抿完的唇瓣,多了丝丝血色,眉宇间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意气风发,她静静的看向皇帝,语气尊敬但又不谄媚:“几位大臣们,应该没有冤枉我。
仅是不了解全貌,仅用眼见为实来当做了结论罢了。”
两个仅字,不动声色的把事情解释一番的同时,又指出写奏折之人的居心叵测。
南宫婉婷看向台下站着的女儿,语气带着意味不明的压迫感:“哦?”
南宫安澜抬头,直面圣颜,双手抱拳为季初宁解释:“启禀母皇,季初宁昨晚所做所为乃是迫于无奈!”
京兆府尹冷笑一声:“太女殿下,要睁着眼睛说瞎话不成!怎么个迫于无奈法!要将我女的首级斩下!将我府六个下人杀了!”
律明洁看向南宫安澜的视线也带着不赞同,她不认同这句话。
但未言语什么。
南宫安澜目光在众心思各异的大臣们扫过,最终落在京兆府尹身上,语气带着训斥:“那就问问张大人,怎么教的你的好女儿!”
不等京兆府尹反驳,南宫安澜率先上前:“季初宁的夫郎乃是安和县主,令女贪恋县主美色,将安和县主绑入销魂阁,欲行不轨之事。
季初宁念其夫郎危,夜闯销魂阁又何不对?”
南宫安澜视线冷冷的扫过众臣,语气带着嘲讽的怒意:“难不成,众位的正君被这种下流胚子绑了,不救人,还要拍手称赞不成?!”
张鹿文死死咬着:“救人便救人!那她杀我女做甚!”
“呵!张大人不反思自己,是否教女无方,纵容恶女危害百姓。
不反思令女无视寒月国律法,敢强行强抢县主。
倒是反问,受害者为何要杀你女?张大人,你的眼睛是被黄泥糊住了吗?看不到孰是孰非了?!”
张鹿文气的胸脯上下浮动,很像骂面前这个黄口小儿,但理智死死压住她。
天地礼仪君亲师,她不能当众越界,最终看向南宫婉婷,重重一叩首:“恳求陛下为臣做主!”
旁边的大理寺卿,视线在二人之间游移。
想起昨晚季初宁猖狂至极的模样,心中有些纠结。
南宫婉婷:“律爱卿,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