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安澜略微带着不走心的歉意说道:“抱歉,本宫习惯了。”
闻言,把玩着手里的白玉茶杯的季初宁挑了挑眉:“现在能谈了?”
知道季初宁心思比自己预测的更加深沉,南宫安澜也懒得跟装了,表情没了令人舒服的温和,多了冰冷的意味:“孤,不想你争那个位置。”
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不准。
她亲自把三皇妹拉下马,可不是想给自己塑造一个更加强劲的对手。
一开始,她确实欣赏季初宁一身古怪的本事,想把人拉入幕僚之中。
但那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在南宫安澜见到南宫婉婷和慕容云谦之时有了解释。
所以她开始试探,加上季初宁的态度实在是玩味。
她索性抱着万分之一的心思来探究此事。
想找回自己的亲生妹妹的理由是假的。
它就是一个幌子。
老三现在太碍眼了,背后多了个本事极高,探不出深浅且不知所踪的幕僚。
实在是令她太难受了。
好在,结果是好的。
不过,现在这个妹妹,似乎也不简单,甚至心思比老三更加深沉,也比老三更加难缠。
但是好处是,她对皇位无意。
没错,季初宁对皇位无意,是南宫安澜愿意帮扶的最大理由。
把三皇妹拉下来,再换上一个不抢皇位的妹妹,岂不是更好?
除了那点微薄的血脉之情,南宫安澜更多的是看到了更加鲜明的利益。
昭阳这三年太不乖了,该换个听话懂事的妹妹了。
季初宁的出现只不过将南宫安澜对付南宫昭阳的手段变的更加顺理成章而已。
季初宁若是不出现,南宫安澜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好妹妹继续成长下去,养虎为患。
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妹妹。
皇家之女,哪来的那么多血脉亲情。
哪怕是母皇,当年也是踩着众姐妹的尸山血海,一步一步走到这个位置的。
这么些年,能维持在外的一副温润大气的女君形象,能到的众党派的看重与支持,能在吃人的皇宫之中活的这么灿烂,怎可能仅凭君子之风做到。
坐到这个位置之上,没一个简单的。
原本为了延缓母皇的忌惮,想给自己培养一个竞争对手,但昭阳成长的太快了。
已经隐隐要脱离她的掌控范围之内,所以昭阳该下位了。
毕竟是亲生妹妹。
最初,南宫安澜给她安排的结局,是终生幽禁,但由于季初宁这个意外的出现,越发的有意思了。
不然昭阳的销魂阁真能瞒住母皇和众臣那么久吗?
妹妹终究是妹妹啊。
少了一步好棋,倒是有些可惜了。
南宫安澜的眼神之中包含了太多的东西,复杂又深沉,没了往日那般温和沉稳的模样。
眼神里透着淡淡的压迫感,心中却笃定季初宁会退出这场王位争抢的游戏。
但偏生季初宁说出来的话,让她有一时间,想暴起将人解决了的冲动。
季初宁把玩着手里的小茶杯,斜睨着眸子,风轻云淡的说出:“若是我不呢?”
徐瑶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视线有些愣神的看向季初宁:不呢?
不怎么样?
忽然,她握着剑柄的手,一下子收紧:季初宁说的是,不答应放弃那个最高位置之争!
徐瑶光下意识的看向坐在那里的太女。
这似是而非的挑衅的话,让她忍不住屏住呼吸。
南宫安澜原本的清冷的表情里,带着不再是遮掩是危险,视线紧紧黏在季初宁的脸上:“你想与孤争?”
原本围绕在天牢一周的暗卫们,剑尖的方向指向天牢,只待南宫安澜一声令下,为其赴汤蹈火。
原来保护季初宁的人,也可以成为杀了她的人。
南宫安澜云淡风轻是看着季初宁:“你现在还想与孤争吗?”
知道季初宁有一身诡异的功夫,但真当她没有丝毫准备吗?
跟父君借了暗卫,既可以用来保护季初宁,又可以用来杀了她。
这便是,她只拿出一块襁褓,说了是季初宁的东西,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可以给她无限退路。
若是这个妹妹,她自己看走了眼,也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便留在天牢里吧。
姐妹一场,这最后豪华的天牢,算是她这个姐姐为妹妹的饯行之礼吧。
所以南宫安澜一开始就是在算计,这块襁褓是真的,但她的妹妹是谁,不在于血缘亲人。
而在于对方是否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季初宁强烈的精神力波动缓缓散开,像红外成像一般,轻而易举的覆盖了方圆千米的环境。
周围的一举一动,哪怕暗卫的呼吸,墙洞里的老鼠,躲在外面喝酒的狱卒……一切一切的画面呈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只要她想,所有活着的东西,都可以瞬间爆成血雾。
季初宁站起身,双手扶在桌子上,身子下压,居高临下的看着南宫安澜,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床上的李沐白轻轻的嘤咛一声,喊了一句:“妻主。”
季初宁下意识的看向床边,看到床上,李沐白紧紧裹着被子,露出一张瓷白的小脸,不安稳的睡着。
哪怕在睡梦之中,都皱着眉头,睡不安稳的感觉。
原本已经到了季初宁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卡住。
她抬头看向南宫安澜,说出来了两个人都满意的话:“那么,我的好姐姐,合作愉快。”
南宫安澜看着季初宁眼神一瞬间的变化,因为她的注意力一直在季初宁身上,没有关心李沐白如何,所以她心中并不解对方变化的原因是什么。
但她敢笃定,自己这个便宜妹妹刚刚要说的肯定不是这一句。
毕竟眼里的挑衅几乎溢出来了。
看到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南宫安澜伸出手虚虚一握,视线丝毫没有避让的对视:“合作愉快。”
二人视线交集,又同时移开,达成了共识。
季初宁恢复了身上像是没有长骨头一般大懒散模样,大大咧咧的移开在椅子上,当着南宫安澜的面,一点点将手里的白玉茶杯在手中捻成了粉末。
“殿下,姐妹之间再此就莫要说些威胁的话了,容易伤感情,你说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