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南宫婉婷后面的程蓉，这才抬眸看向坐在对面的季初宁，视线隐含着探究与好奇。
心中不禁一叹：这个季初宁，也不是个傻的。
帝王的信任度被质疑，南宫婉婷的面色一黑。
她可以这样做，但是被季初宁这般质疑，心里确实有些薄怒，她在质疑身为一个帝王的威严与庄重。
南宫婉婷看向季初宁，语气带着身为皇帝的天家威严：“朕是皇帝，一诺千金，君无戏言！
既然答应你了的事情，朕自然会做到。”
季初宁抬头斜睨了她一眼：装的还挺像。
她扯了扯嘴角，轻嗤一声：“陛下，我们是在交易。”
她两手扶在桌子上两侧，微微倾身向前，身躯离开了座椅，眼神犀利又穿透人心一般：“既然是生意，自然是白纸黑字，请陛下给草民下道圣旨，你我二人才是最放心的不是吗？”
南宫婉婷看着一脸戾气的年轻人，眼里有欣赏也有顾忌。
不得不承认，季初宁身上这股犀利如同刀锋意志的态度，南宫婉婷很是感叹。
太女性子走的是温和女君之路，老三倒是有些杀伐果断意味，但缺少历练，让她一种有种照猫画虎的意思。
这种堪比战场杀厮杀的谈判气势，她只在那些镇守一方的大将身上见过。
这一刻，南宫婉婷明白了，安澜为何要不计一切，不惜惹火自己都要保全季初宁的意味。
二人视线紧紧碰撞，天牢里的气压越发的低沉，周围的人连呼吸声都减慢了不少。
“哈哈哈哈，好一个丫头！”
南宫婉婷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她站起身拍了拍季初宁的肩膀：“朕允了。”
“程蓉让人笔墨伺候，把朕的私印拿来！朕可是个值得合作的合作伙伴。”
程蓉立刻派人去准备，天牢里南宫婉婷和季初宁二人相视，再无刀剑锋利。
南宫婉婷语气难免颇有些感慨：“很久，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年轻人了。
狂放又自信，少年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
好啊！极好！”
听到牢里陛下龙心大悦的声音，宫人们纷纷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
原本紧绷的脊背，也慢慢的放缓。
季初宁也是缓和了脸上都锋利，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笑意与轻松。
“陛下妙赞了。”
南宫婉婷摇摇头：“朕很少夸赞这一代的年轻人，你算是一个。
见朕临危不惧，处事悠长的年轻人可不多了。”
南宫婉婷看着装饰豪华的天牢，像是无奈的母亲，看自家调皮的孩子一般：“怪不得安澜如此看重你，不惜跟朕阳奉阴违的模样。”
季初宁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承蒙太女殿下照顾了。”
南宫婉婷摆摆手：“罢了罢了，朕管不了你们年轻人奇怪的心思喽。”
二人一问一答，偶尔交谈两句，谁也没有说起金矿相关的话题。
分寸感都保持的很好。
直到程蓉拿着空白的圣旨而来，看到二人极为和睦的模样，又看着周围宫人轻松的模样，脸上依旧平静无波。
身为皇帝的贴身总管，她已经习惯了平静与多变。
程蓉轻声的打断了二人交谈的氛围：“陛下，圣旨来了。”
南宫婉婷直接摆摆手：“来，朕亲自写。”
绣着金龙九珠的明黄色圣旨缓缓展开，露出里面的空白圣旨。
程蓉在一旁伺候研墨，南宫婉婷开始缓缓写：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关于季初宁在销魂阁诛杀张佳璐等人之事，朕已经彻底明断……
季初宁坐在南宫婉婷对面，自然看得清对方在写了些什么。
看着南宫婉婷清晰的知道，张佳璐故意掳走李沐白，甚至紫云大街之事都是张佳璐的所作所为等等。
季初宁一只手撑着脸，原来大理寺并不是吃干饭的。
到追溯张佳璐曾经强占良家夫郎，蓄意殴打死人等等。
又训斥京兆府尹张鹿文教女无方一系列话术。
最终，南宫安澜提笔写下。
……
朕理解季初宁救夫心切，且死的人之中无一无辜，故将季初宁无罪释放。
钦此。
南宫婉婷落下最后一笔，程蓉便将笔接到了手里，然后将私印递给了南宫婉婷。
南宫婉婷拿起私印当着季初宁的面，大大方方的一盖。
程蓉将圣旨拿起，立刻有宫人拿着扇子和火炉靠近，将上面的墨迹烤干之后，程蓉这下缓缓收起。
双手恭敬的递给了季初宁：“季姑娘，请拿好。”
季初宁接过，脸上挂着客气的笑容：“多谢陛下。”
南宫婉婷看着季初宁：“那金矿的地址。”
季初宁勾唇一笑，丝毫不隐瞒：“在洛川城，城东的半山坡上。陛下亲自派人去查看一番便知。
可能有点深。地下十米之外。”
南宫婉婷有些意外：“竟然是洛川城。”
季初宁笑而不语。
上次去山里处理平陵王府派出乌兰等人的尸体之时，精神力扫过地底时，偶然发现的一处金矿。
原本季初宁打算没钱了，去搞点钱花花。
但是毕竟离得京城远，也不太方便。
就当与这位皇帝陛下做交易了。
希望对方不要让自己失望才好。
二人交易完成，一个人拿着圣旨，一个人得知了金矿的位置，二人相视一笑。
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御书房。
原本在天牢里保护季初宁的暗卫们，全部撤离了。
南宫婉婷看着地上跪着的六个暗卫：“太女的人还在天牢里？”
“是。”
南宫婉婷有些疲惫的看了她一眼：“程蓉，我记得暗卫阁快到了一年一次发放解药的时候了吧？”
程蓉斟酌了一下，谨慎的回答道：“还有五日。”
南宫婉婷笑了：“五日？够去洛川城的人，把消息用海东青传回来了。”
南宫婉婷的笑不达眼底，看的让人心惊。
“程蓉，让天牢那边五日后将人放出去，通知五日后，暗卫去领解药的时候，让太女的人第一批离开。”
“哦，对了。
给张鹿莹和张鹿文那两个老东西透点消息。
朕要借刀杀人。”
几个跟着去天牢的宫人，吓得一个个面色惨白。
唯独程蓉表情淡定的说了句：“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