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初宁将李沐白抱上马车,然后自己利索的也上了马车。
宽敞的马车之内,燃着淡雅清新的香炉。
紫檀木的茶桌摆在最中央,甚至再上三个人围炉煮茶都不觉得拥挤。
南宫安澜抬手,拿起茶桌上的茶具,开始行云流水的泡茶。
最终,季初宁与李沐白面前都放着一只白瓷缠纹的茶杯,南宫安澜语气平缓:“尝尝?”
李沐白看向季初宁,主心骨都在季初宁身上。
与南宫安澜君子端坐白云端不同,季初宁坐的随性又自在,她伸出手捏起茶杯,抿了一口:“很香。”
她不懂品茶,星际上茶叶已经稀缺到快成了历史了,但却能尝出香不香,口感涩不涩的最基础的味道。
听着这话,南宫安澜脸上浮现浅浅的笑意,眼里带着笑:“你叫什么名字?”
季初宁挑眉,脊背坐正了些,眼里带着探究,她并不认为这种皇储继承人,会想跟她一个平民百姓做朋友。
但事实,面前这位皇储,确实发出来了邀请。
犹豫一瞬,季初宁喝完茶杯里的茶水:“季初宁。”
看着季初宁的手一直搭在旁边夫郎的手背上,南宫安澜很有礼貌的询问:“这位是?”
“我夫郎,李沐白。”
南宫安澜微微点头和李沐白打了个招呼。
李沐白有些紧张,但依旧落落大方的朝着南宫安澜颔首。
“殿下安。”
南宫安澜勾了勾唇,又给季初宁续上一杯:“夫郎不错。”
季初宁勾唇:“我知道。”
李沐白脸颊顿时有些羞意,原本紧张、忐忑、悲伤的情绪被冲淡了些许。
“南宫安澜。”
季初宁抬头,目光与之对视。
一个眼神内秀安稳,充满着一种有容乃大的温润,一个眼神犀利锋芒,带着穿透人心的锐利。
但偏生二人,眼里都有对,对方的欣赏与赞叹。
季初宁没有交过真正的朋友,她星际上的朋友,用客户来形容会更加准确一些。
来到新的世界,孙麦穗三个人算不得朋友,更像是跑腿的小妹。
第一次有个与自己旗鼓相当的人,说实话,季初宁很感兴趣。
加上面前的南宫安澜对自己没有什么恶意,甚至毫不掩饰对自己的好感,让季初宁并不抗拒。
马车里,二人品着茶水。
偶尔会简单的聊两句,不热切也不尴尬,君子相交淡如水的感觉。
很快马车,穿过高高不见日的宫墙,到达了目的地。
“主子到了。”
南宫安澜轻咳一声,然后拿起帕子擦了擦唇瓣:“走吧。”
三人一同下了马车,李沐白跟着南宫安澜去了金銮殿。
而未受召的季初宁被南宫安澜安排到侧殿休息。
李沐白跟在南宫安澜身后,一步一步走进了,天底下最权势滔天的地方。
“安澜参见母皇,母皇万福金安。”
“草民李沐白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二人一前一后同时跪下。
“都起来吧。”
南宫婉婷看向自己的嫡长女:“在别院修养的怎么样?你身子可好些了?”
听到母皇的关心,南宫安澜脸上带着暖意:“启禀母皇,儿臣的身子已经好多了。”
“身体好了就好,正好朕最近忙着呢。”
南宫安澜脸上带着微微无奈,抬头看向南宫婉婷。
恰好看到她腰间的那个丑丑的鸳鸯荷包,脸上的笑容微微加深。
南宫婉婷自然看清楚了自己大女儿的视线,不过并不在意。
谁还没有个寻常妻夫恩爱的日子了?
今日正是十五,该去君后那里坐坐了。
若是季初宁在这,亦或者李沐白抬头,便能看清楚那对丑丑的鸳鸯,跟纪清给原主留下的襁褓上的小黄鸡的绣法丑的一模一样。
李沐白低着头,不敢抬头,这是刚才在殿门外,有女官过来教授他的基本的觐见礼仪。
不能直视天颜。
威严又平静的声音响起:“你就是李沐白?”
李沐白一叩首,微微呼出一口气,然后低着头回答:“正是草民。”
“李沐白,李慕白。你娘当真是是个痴情种啊。”
这话李沐白听不出什么意味,所以秉承着少说少错的意思,李沐白乖乖的跪着。
“母皇,李大人确实是世间少有的痴情人,以女子之身为爱殉葬,本就少见。”
南宫婉婷看到给李沐白解围的南宫安澜,眼里有些兴味。
她应该记得,自己这个女儿已经娶了夫郎,而且跪在地上的这个男子,不是嫁人了吗?
看懂南宫婉婷眼里的意思,南宫安澜嘴角一抽,无奈的扶额:“儿臣只是说句公道话。
这事,平陵王做的确实是过了,罔顾律法、威逼利诱,把李大人一家搞的家破人亡。”
李沐白听的两耳发懵,什么威胁?
心中无数疑惑翻涌而来,他一醒来还未曾吃饭,就被一个宣旨的女官,告知李博绫去世了,然后女皇觐见。
其中缘由他有些猜测,但却不够清楚。
看着南宫安澜护着人,南宫婉婷也没兴趣为难一个男子。
“罢了,博绫这些年也算是为民为朕,做了不少好事。最终选择了这般下场,朕也甚是痛心。”
“宣旨,赐李沐白为和安县主,赏金一千,赏银五千,别院一座。”
李沐白不懂其中歪歪绕绕,但却知道谢恩:“谢陛下。”
其他大臣都心照不宣的懂陛下的意思,都知道平陵王这次怎么着也要流放才对,但偏生陛下留她在京城,收了兵权,以后还说不准怎么样。
惩罚小了,便补偿苦主呗。
一个没有封地的县主,就是好听些,给了个官身而已。
在场的人都明白,也没有人点破。
李沐白不懂,他只知道,母亲的死。
坐在偏殿的季初宁,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打在茶杯的边缘,听着这份赏赐,笑的玩味又嘲讽。
你看看,这就是权势啊。
哪有什么两全之策,不过是在取舍罢了。
封建帝制下的人命,简直比草都轻贱。
程蓉在南宫婉婷旁边说了些什么,南宫婉婷看向站在群臣之中的南宫安澜挑眉。
南宫安澜看着程总管这个大嘴巴,波澜不惊的笑了笑。
程蓉小声的问:“陛下可要见见?”
南宫婉婷摇摇头,少有的意气风发:“不了,朕是天子,哪能谁都能见?”
程蓉……刚刚您还给我一个眼神,让我去打听太女殿下为什么要护着李沐白……
女人心海底针,中年女人心海底盐,知道有,但偏生看不见摸不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