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
高昂又尖锐的声音响起,一场早朝落下帷幕。
南宫婉婷扶着程总管离开,浑然不知她错过了什么。
南宫安澜带着李沐白去了侧殿。
李沐白原本紧张忐忑的心在看到季初宁的一瞬间沉稳下来:“妻主!”
季初宁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察觉出他的不安,起身走到李沐白的身边,牵住他的手心。
两手相贴之际,季初宁感受到手心的湿濡,毫不避讳在场的南宫安澜,拿着李沐白的手,用自己衣襟的下摆,给李沐白擦干了手心的冷汗。
南宫安澜眼底微微诧异,转而满是笑意。
“走吧,送你们离开。”
季初宁看向她,微微颔首:“多谢。”
她不是不领情,南宫安澜在朝堂之上,主动给李沐白解围之事,她知道也记得。
马车走进了皇宫,又出了皇宫。
回到家。
待没有外人之时,李沐白强行压抑着的难过奔涌而出。
季初宁把人抱在怀里,李沐白双手环在季初宁的腰间,脸颊紧紧贴着她的脖子,声音带着微微细碎的破碎感:“妻主,她死了。”
一路上怕自己失态,而惊扰圣驾的李沐白,终于做回了那个敢哭的他。
季初宁一下一下轻抚着他的肩膀。
李沐白也说不出来,他内心深处是怎么想的,可能是怨恨、可能是期待……复杂多变的感觉,充斥在自己的心脏之中。
如同被一只大手捏住,动弹不得,呼吸不得。
不需要哭腔,便泪流满面。
“妻主。”
李沐白就像是一只淋雨后的猫猫,在季初宁的怀里寻找着安全感。
床头红木的匣子,静静的摆放在那里。
直到李沐白脸上挂着泪睡着,季初宁才把人放到床榻里面,把被子给他盖上。
她抬手轻轻摸了摸李沐白的脸颊,然后起身去了大理寺,领李博绫的尸体。
未曾提及,是怕李沐白崩溃。
巳时,季初宁前往了大理寺,跟在仵作后面见到了“李博绫”。
仵作也算是跟李博绫的旧相识了,面对盖着白布的尸体,眼里有些不忍:“就在这里了,你带着李大人离开吧。”
季初宁抬手掀开了白布的一角,看着破碎的容貌,干涸的血迹,确定了是李博绫之后,真诚道谢:“多谢。”
仵作摆摆手:“李大人是个好官,对待我们下属也不错,落得如此下场,实属难言。”
季初宁点点头,身后跟着的金涵等人,一同过来,然后抬起李博绫的尸体进行烧尸。
金涵带着人抬起尸体:“季妹子,这事就交给我了。”
季初宁轻轻颔首:“麻烦了。”
古代讲究入土为安,但自从陛下当政之后,要求的就是焚尸掩埋,可免疫症。
虽最初实行,困难多多,但经过十几年来的政策,大家对这件事表示的不再那么抗拒。
金涵带着手底下的姐妹们也惊叹不已,原来季妹子是大理寺少卿的女媳,不过季妹子花钱办事,她们自然会将事情办妥的。
处理完李博绫尸体的事情,季初宁这才离开大理寺。
临走之前,仵作欲言又止,最终轻声的说了句:“这尸体本该移交给京兆府的,但我家大人怕京兆府轻贱了李大人,便强行留在了大理寺。
当日若不是大理寺的人率先一步到达,李大人怕是全尸都难留了。
多照看着些吧。”
季初宁看向这位仵作:“多谢大人提点。”
季初宁上了金涵的马车,一同前往了葬场。
最终,将骨灰留在寺庙超度之后才归家。
这一觉,李沐白睡到了傍晚,才被季初宁叫醒。
李沐白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呆愣愣的坐在床上。
季初宁轻抚他的额头:“饿了吗?”
李沐白看向她点点头:“饿了。”
“走,去吃饭。”
谁也没有再提李博绫。
院子的石桌上,是一个精致的饭盒,季初宁不会做饭,所以从外面酒楼里买的饭菜。
旁边的库房之中,还有今日皇帝赏赐的东西,季初宁没有动,打算问过李沐白再做打算。
看着季初宁将桌子上的饭菜拿出来,李沐白起身帮忙:“下次,我来做。”
季初宁把食盒里的三菜一汤拿出来,递给了李沐白一双筷子:“这几日你休息。”
李沐白摇摇头,有些憔悴的小脸上带着一点点固执:“我想给你做饭吃。”
“好。”
石桌上,清淡可口的饭菜,又有相爱的人陪在自己身边,李沐白原本沉闷的心情好了很多。
许是因为李博绫错过他太多的人生时刻,他好像对她的在乎也不再是那么的依赖。
季初宁夹了一片笋放到李沐白的碗里:“吃这个。”
看着温馨的小家,看着院子里点燃的烛火,那灰暗的世界又因为另外一人,一点点的点亮。
院子里,桂花落了满地,秋千还没有搭建起来,花圃之中还没有清理干净,种上他们喜欢菜。
时间会抚平伤痛。
季初宁:“皇帝的赏赐还在西边的厢房里,想怎么处理?”
李沐白想了想:“妻主,你能把它们藏起来吗?”
季初宁看向他:“嗯?”
李沐白:“放在那里我怕被偷走,还是收起来我才安心。”
哪怕见惯了季初宁的消失术,至今李沐白都是羡慕的。
“以后我们买几亩田地,便不会饿到自己,又或许开个小馆子,妻主,我做饭很好吃的。”
听着李沐白的未来里,处处有着自己,季初宁看向他的眉眼更显宠溺。
吃完饭,两个人回到房间,季初宁手里拿着火折子,将烛台点燃后出去收拾院子里的桌子。
李沐白的视线落在床头上的小木匣子之上。
这是李博绫送来的。
想了想,李沐白拿起了小木匣子。
没有锁,是一个卡扣的形式,可以轻轻的打开。
李沐白扭动卡扣,缓缓打开了小匣子。
最上面是一叠厚厚的银票,李沐白拿了出来数了数。
五万两银票。
下面是几间铺子。
一份地契,是京城东郊之处的一处别院,还有一份包山百年的契书。
最最下面是一封信。
上面清秀漂逸的字迹写着:吾儿亲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