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狐仙的声音依旧保持着令人心惊的平稳与清冷,但姚昭宁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银色光华变得更加凝实、锐利。
如同千万柄出鞘的寒冰利剑,不再是单纯地防御,而是主动地、带着摧枯拉朽之势,步步紧逼,精准地切割、撕裂、净化那令人作呕的暗绿色能量。
那暗绿色的能量在银光的压制下左冲右突,发出如同毒蛇嘶鸣般的滋滋声,却始终无法突破那看似单薄、实则坚不可摧的银色壁垒,反而被逼得节节败退,颜色迅速黯淡、消散。
那尖锐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掩饰不住的惊慌和气急败坏:“你!你这力量……你到底是什么来路?绝不可能是什么野狐仙!”
狐仙并未作答,金色眼眸中冷光一闪,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嘲讽的弧度。
他周身银光骤然再次暴涨,如同决堤的银河,又如同席卷天地的雪崩,带着浩瀚而冰冷的气势,向着门口的方向汹涌扑去。
“啊——!”
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声猛地响起,那暗绿色的能量如同被投入烈阳的冰雪,发出“嗤嗤”的消融声,迅速瓦解、溃散,最终化作几缕青烟,彻底消失不见。
门口那如山般沉重的压力也随之骤然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客厅内,疯狂闪烁的灯光稳定下来,恢复了明亮,只留下一片狼藉——倾倒的水杯,散落一地的书籍。
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短暂却激烈的交锋。
姚昭宁脱力般靠在沙发背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小灵鼠小心翼翼地从姚昭宁的手掌心,惊魂未定地探出小脑袋,黑豆似的小眼睛警惕地四处张望。
狐仙依旧站在原地,周身耀眼的银光已然收敛,宽大的衣袖垂落,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争斗与他无关。
只是,若仔细看去,便能发现他的脸色比平时更显苍白了几分,如同上好的白瓷,眼底深处也掠过一丝极快消散的疲惫。
短暂的死寂之后,门外,那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
却明显虚弱、飘忽了许多,仿佛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充满了不甘、怨毒和一丝难以置信。
“好!好得很,没想到……是本仙家看走了眼!你这野狐……不,你这不知来历的家伙,还真有两下子,这次……算你狠。”
他的语气变得愈发阴狠,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但是,你们给本仙家听好了,‘碎炉’之人,天命弃子,也敢妄想立堂?简直是痴心妄想,逆天而行。”
他似乎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厉声威胁:“你们坏了吾家主上筹划已久的大事,这笔账,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山高水长,咱们……走着瞧,我倒要看看,你们这强行拼凑的破落堂口,能在这风雨里撑到几时。”
放完这句狠话,那最后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也彻底消失无踪,门外恢复了夜晚应有的宁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
客厅里,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只有姚昭宁尚未平复的喘息声,和小灵鼠后怕的、细微的抽噎声,在无声地证明着刚才发生的真实。
过了好一会儿,姚昭宁才缓过劲来,声音还有些发颤:“狐……狐仙大人,刚……刚才那是什么东西?它说的‘踢堂’、‘立堂’、‘碎炉’……还有‘弟马’,是什么意思?”
狐仙转过身,走到沙发边坐下,眉头微蹙,似乎不太想解释,但看着姚昭宁苍白的脸色和求知的眼神,还是淡淡开口:
“立堂,便是如吾这般,寻一处根基,设立堂口,吸纳香火愿力,亦方便处理世间因果,积累功德。此处,便是吾暂立之堂口。”
“弟马,便是与仙家缔结契约,承载仙家之力,代为行走世间之人。你,便是吾之弟马。”
“踢堂,”他语气冷了几分,“便是其他仙家上门挑衅,以武力或手段试图摧毁、夺取堂口,乃常见之争斗。”
“至于‘碎炉’……”狐仙顿了顿,银白色的眼眸深深看了姚昭宁一眼。
“指的是弟马自身灵根或承载仙家之力的‘炉鼎’曾遭受重创,近乎破碎。此类弟马,通常被认为无法承受强大仙家之力,乃修行之绝路。”
姚昭宁愣住了。
她想起自己似乎从小体质就有点特殊,容易吸引一些不好的东西,但也仅此而已,从来没听说过什么“碎炉”……
“那它说我坏了它家主上大事……”
“恐与之前超度那跳楼女灵,或更早之事有关。”
狐仙打断她,眼神锐利,“吾早觉此界气息混杂,多有暗中布局之辈。你几次出手,怕是无意中搅了某些存在的算计。”
姚昭宁心里一沉。
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卷入了仙家之间的纷争?
就因为自己帮了该帮的人,超度了该超度的灵?
小灵鼠跳上姚昭宁的膝盖,用小爪子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昭宁姐姐别怕!狐仙大人很厉害的,把坏蛋打跑了。”
狐仙瞥了小灵鼠一眼,没说话,但那眼神分明写着“算你这小东西会说话”。
他看向姚昭宁,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慵懒,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既然已立堂口,又遭‘踢堂’,此事便无法善了。日后此类麻烦恐不会少。你需尽快提升自身实力,稳固‘香炉’,否则,下次来的,未必是这等杂鱼。”
姚昭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纷乱思绪。
害怕解决不了问题。
从她“摔了”香炉到狐仙和小灵鼠开始,她的生活就注定不再平凡。
“我明白了,狐仙大人。”
她眼神逐渐坚定,“我会努力。那……我现在该怎么做?”
狐仙指尖燃起一簇狐火,慢悠悠地道:“先从最基础的吐纳练起,稳固神魂,强化你对功德力的掌控。至于你的‘香炉’之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