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让它这么一直走着?怪……怪吵的。”
姚昭宁揉了揉耳朵,无奈地说。
这要是天天晚上来这么一出,她也不用睡觉了。
“嫌吵?”
狐仙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真是麻烦”。
他随即对着门口方向,既未提高音量,也未念动咒语,只是用那清冷如玉磬。
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淡淡威严的声音,开口道:“小家伙,夜深了,莫要扰人清梦。回你自己的地方玩去。”
他的声音不大,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奇特的韵律与力量,轻而易举地穿透了门板的阻隔,清晰地回荡在楼道里。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门外,那持续了有一阵子的、规律的脚步声。
戛然而止!
楼道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过了几秒钟,一阵极其微弱,若有若无如同调皮小孩子恶作剧后被抓包、带着点不好意思的“嘻嘻”窃笑声,隐约传来,飘忽不定。
随后,那“嗒……嗒……嗒……”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但这一次,不再是原地踱步或徘徊。
而是朝着楼梯口、向楼下的方向而去,一步,两步,声音逐渐减弱,越来越远,最终彻底消失在寂静的深夜里。
楼道内外,重新恢复了万籁俱寂的状态,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模糊的夜风声。
“解决了。”
狐仙拍了拍自己一尘不染的宽大衣袖,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尘埃,身影开始缓缓变淡,准备再次隐去。
在彻底消失前,他留下了一句惯例的“叮嘱”:“睡吧,莫要再胡思乱想。养足精神,明日还需从长计议,寻找那劳什子‘真骨’的线索,这才是正事。”
姚昭宁独自站在门口,看着空无一物、寂静无声的楼道,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
耳边仿佛还回响着刚才那空灵的脚步声和狐仙戏谑的“小家伙”。
她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这位狐仙大人,解决麻烦的方式还真是……别具一格。
不过,效果倒是立竿见影。
她走回卧室,重新躺下。
经过这么一折腾,睡意倒是消散了不少。
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开始回想今晚的经历。
王奶奶和她肩上那看不见的“小孩子”执念灵,以及刚才那个被狐仙称为“梯灵”的、喜欢半夜爬楼梯的“小家伙”。
果然她要走的这条路,注定了要与这些形形色色、或善或恶、或强或弱的非人存在打交道。
她叹了口气,翻了个身,望向窗外朦胧的月色。
寻找五家真骨,如同大海捞针,毫无头绪。
狐仙留下一句“船到桥头自然直,该来的缘分,自会降临”,便悄然隐去了。
“一步一步来吧。”她对自己说,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为了寻找可能与“五家真骨”相关的蛛丝马迹,姚昭宁这几天像是无头苍蝇一样,跑了几个在灵异论坛上被提及、或者有些古老传说的地方。
城隍庙翻修得锃光瓦亮,只剩下商业化的香火。
传闻有精怪出没的老巷子也拆迁在即,只剩下断壁残垣。
一无所获的疲惫感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头。
这天,为了查阅城西老图书馆库存里一份据说记载了本地上古山精水怪传闻的孤本地方志。
她几乎泡了一整天,直到闭馆铃声响起才被管理员“请”了出来。
夜色早已浓稠如墨,城市华灯初上,却驱不散她心头的迷茫。
她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走进了通往地铁站的电梯。
站内灯火通明,却人影稀疏,只有清洁工推着机器发出嗡嗡的声响,显得格外空旷寂静。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深夜特有的、混合了消毒水和倦怠的气息。
“唉……”
姚昭宁忍不住叹了口气,揉了揉因长时间阅读而干涩的眼睛,对着身边空无一人的空气小声抱怨。
“狐仙大人,您说那真骨到底会在哪家啊?一点头绪都没有,这跟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我们会不会永远都找不到啊?”
在她身侧,常人无法看见的狐仙,正姿态闲适地虚浮着,银白色的长发在地铁站冰冷的荧光灯下流淌着淡淡的光泽。
与周遭充满现代工业感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闻言,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清冷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响起,带着一贯的嫌弃。
“蠢问题。岂是尔等凡夫俗子能够轻易窥探?机缘未至,纵使你踏破铁鞋亦是徒劳。安静待着,养精蓄锐,莫要像个没头苍蝇般聒噪,平白损耗心神。”
姚昭宁被噎了一下,悻悻地闭上嘴。
她就知道,从这位狐仙大人嘴里听不到半句安慰。
缩在她背包侧袋里的小灵鼠探出小脑袋,黑豆眼眨了眨,小声安慰。
“昭宁姐姐别灰心,鼠鼠帮你一起找,鼠鼠鼻子可灵了。”
虽然没什么实际帮助,但小家伙的贴心还是让姚昭宁心里暖了一下。
她摸了摸小灵鼠的头,“嗯,谢谢鼠鼠。”
站台上等车的人不多。
姚昭宁找了个靠近立柱的长椅坐下,把沉重的背包放在身边。
狐仙以灵体状态倚在立柱旁,银发在冷白灯光下泛着微光,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但他似乎毫不在意,闭目养神。
小灵鼠从背包侧袋悄悄探出头,小鼻子翕动着。
旁边不远处,站着三个看起来像是刚下班或者晚归的年轻人。
两个女孩凑在一起低声说话,一个男孩则靠在一边玩着手机。
其中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的语气对同伴说:“哎,你听说了没?就咱们这条线,最近有个挺邪门的传闻。”
她的同伴,一个短发女孩,好奇地凑近:“什么传闻?”
马尾女孩声音更低了,还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
“说是……每天半夜这最后一班车,不是差不多这个点吗?”
“有时候,列车开过来的时候,站台上等车的人里,好像就会莫名其妙少那么几个……然后,第二天,这些人又会出现,跟没事人一样照常上班生活。”
短发女孩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人不见了?那去哪儿了?”
“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