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尾女孩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惧色,“关键是,听说那些消失了一天又回来的人,虽然看起来没事,但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眼神好像没那么灵光了,反应也慢半拍,好像魂儿被抽走了一部分似的,精神恍惚惚的。”
玩手机的男孩听到这里,忍不住嗤笑一声,抬起头,脸上带着不以为然的表情。
“得了吧你们,又看什么乱七八糟的恐怖小说了是吧?都是自己吓自己。人家可能就是临时有事没坐那班车,或者起晚了迟到而已。什么魂儿丢了,说得跟真的一样。”
马尾女孩不服气地反驳:“不是啊!我好几个同事都这么说!而且你不觉得,这最后一班车,有时候气氛是有点怪怪的吗?特别安静,灯光也好像特别冷……”
男孩耸耸肩,重新低下头看手机:“心理作用。地铁站晚上人少,灯开得亮,当然显得冷清。别自己吓自己了,车来了。”
就在这时,隧道深处传来了列车即将进站的风声和轨道摩擦的轰鸣。
最后一班地铁缓缓进站,带着一阵不算强烈的风。
姚昭宁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在耳里,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毛。
她忍不住看向身旁的狐仙,在脑海里问道:“狐仙大人,她们说的……是真的吗?这地铁……”
狐仙连眼睛都没睁,清冷的声音带着一贯的不耐烦:“凡夫俗子,捕风捉影,以讹传讹。些许残魂滞留,空间波动,便被渲染得神乎其神。无聊。”
他虽然这么说,但姚昭宁注意到,在列车带着一阵风稳稳停靠在站台前时。
狐仙那一直慵懒的神情似乎微微收敛了一瞬,银白眼眸睁开一条细缝,快速地扫视了一眼空荡荡的车厢内部。
“走吧。”狐仙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姚昭宁压下心头的不安,背起背包,跟着稀疏的人流走进了车厢。
她下意识地多看了一眼刚才聊天的那三个年轻人,他们果然也上了车,分散坐在了不同的位置。
车厢里空荡荡的,除了他们几个,就只有更远处一个戴着耳机的年轻男子,一个闭目养神的职业装女人,和一个抱着公文包打瞌睡的中年男人。
一个年轻男子戴着耳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手指飞快地滑动着手机屏幕。
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靠着椅背闭目养神,脸上带着浓重的疲惫。
稍远些,还有个抱着陈旧公文包的中年男人,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姚昭宁找了个靠近车门的位置坐下,狐仙则飘到了她旁边的空位上,看似闭目养神,实则灵觉早已覆盖了整个车厢。
小灵鼠也安静下来,只有小鼻子偶尔抽动一下,嗅着空气中混杂的味道。
列车平稳地启动,驶入漆黑的隧道,只有车轮与轨道规律的摩擦声在空旷的车厢里回荡。
起初,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姚昭宁甚至能听到不远处那个男孩手机里传来的微弱游戏音效。
“哎,总算能休息会儿了。”
姚昭宁靠在冰凉的塑料椅背上,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在抗议。
她拿出手机,准备刷刷社交软件转移一下焦虑的情绪。
列车驶过一站,轻微的减速和广播报站声让她抬起头。
车门打开,站台上空无一人,只有惨白的灯光安静地照射着。
没有人上车然而,那个戴耳机的年轻男子低头快步下车后,感觉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姚昭宁心里那点不安又开始隐隐作祟。
车厢里又少了一个人。
姚昭宁心里微微一动,但也没太在意,可能人家转角就看不到人了吧。
她重新低下头,继续看手机。
列车再次加速,在幽暗的隧道中穿行,窗外的广告牌化作模糊的色块一闪而过。
又过了一站,广播报站后,车门开启。
外面站台的灯光似乎比之前经过的任何一站都要昏暗,像是电力不足,幽幽地闪烁着。
依旧没有人候车,也没有人上车。
姚昭宁下意识地抬眼扫视车厢。
这一看,她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那个原本闭目养神的职业装女人,以及那个抱着公文包打瞌睡的中年男人。
就在刚才车门开关的短短几十秒内,竟然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坐过的位置空空如也,仿佛从来就没有人存在过。
整个车厢,此刻只剩下她一个人!
不,还有狐仙和小灵鼠。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起,迅速蔓延至全身,让她手臂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空旷的车厢在此刻显得格外巨大而压抑,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忽然,画面中,一只身着银白古风长袍的狐仙立于一枚雕刻着繁复花纹的白玉镯之上。
狐仙有着银白长发,耳生狐耳,身后九条蓬松的白狐尾随风轻扬,周身萦绕着袅袅白烟,衣袍飘逸灵动,尽显仙韵。
“狐……狐仙大人!”
姚昭宁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带上了一丝颤抖,她猛地转向旁边出现的狐仙,手指紧张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角。
“人……人呢?刚才那些人……怎么都不见了?”
狐仙倏然睁开了双眼,那双银白眼眸在昏暗的车厢灯光下,锐利得如同出鞘的寒刃。
他坐直了身体,不再是那副慵懒随意的姿态,目光如电,缓缓扫过空无一人的车厢,每一排座椅,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
随后,他的视线投向车窗外那飞速后退的、比之前更加深邃浓重的黑暗,仿佛要穿透那无尽的幽暗,看清其背后的真相。
“有意思。”
他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毫无温度的弧度,清越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看来,吾等运气‘不错’,搭上了一趟不太寻常的‘末班车’。”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车厢顶部的照明灯突然毫无预兆地疯狂闪烁起来。
灯光剧烈地明灭不定,时而爆发出刺眼欲盲的惨白光芒,时而又黯淡得只剩下一点昏黄的光晕,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