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袖袍看似随意地一拂,一股无形却清灵纯净,带着淡淡雪松气息的磅礴之气以他为中心。
如同水波纹般迅速扩散开来,扫过整个卫生间,掠过每一寸瓷砖,每一个角落,继而蔓延至客厅,卧室,笼罩了整个居住空间。
“吾已暂时驱散并净化了此地的污秽之气,并设下了一层预警结界,寻常邪祟感知到此地气息,绝不敢再轻易靠近。”
“但……”
他话锋一转,金色的眼眸认真地看着姚昭宁,带着少有的严肃。
“此举治标不治本。结界并非万能,且需消耗吾之灵力维持。真正的根本,在于你自身。”
就在这时,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小灵鼠揉着惺忪的睡眼,抱着它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迷迷糊糊地循着动静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它看到姚昭宁脸色苍白、虚弱地扶着洗手台,又看看面色冷峻、周身似乎还散发着若有若无寒气的狐仙大人。
它茫然地眨巴着黑豆似的小眼睛,奶声奶气地问:“昭宁姐姐,你怎么啦?你的脸好白好白哦,像鼠鼠偷吃的糯米糕!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呀?不怕不怕,鼠鼠在呢。”
小家伙说着,努力踮起脚尖,用小爪子扒拉着姚昭宁的裤脚,试图给她一点安慰。
姚昭宁看着小灵鼠天真无忧、满是关切的小模样,心中那根紧绷的、恐惧的弦终于稍稍松弛了一些。
她弯腰,小心翼翼地将温暖柔软的小家伙抱进怀里,感受着它身上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温度和细微心跳,惊悸恐慌的心情这才像退潮般,慢慢平复下来。
还好,还有它在。
“没事了,鼠鼠,姐姐没事。”
她用手指轻轻梳理着小灵鼠背上的绒毛,声音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已经稳定了许多。
“只是……刚刚镜子有点不听话,吓了姐姐一跳。”
她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不想吓到这个小不点。
“镜子不听话?”
小灵鼠歪着脑袋,更加困惑了,“镜子也会吓人吗?它是不是也跟鼠鼠一样,晚上没睡好呀?”
童言稚语让姚昭宁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她抬起头,再次看向狐仙,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之前被惊吓冲散的斗志重新凝聚起来。
“狐仙大人,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恢复,努力修炼,不会让这些藏头露尾的东西一直有机会得逞。”
她想起昨夜生死关头,体内那虽然陌生却磅礴流淌的力量感,想起与狐仙并肩时那种奇异的、仿佛能撼动一切的信心。
虚弱和伤痛只是暂时的,她必须尽快真正理解和掌握狐仙传承给她的浩瀚知识与力量,才能真正拥有保护自己,甚至帮助他人的能力。
而不是每次都只能作为被保护的对象,成为整个团队的弱点,拖后腿。
狐仙看着她眼中重新燃起的、如同星火般不甚明亮却足够坚定的光芒,几不可查地微微颔首。
那冰冷的唇角似乎缓和了那么一丝微不足道的弧度。
“记住便好。知耻而后勇,尚算可教。”
他转身,步履从容地走向客厅,清冷的声音飘来。
“洗漱完,速度过来用早饭。看在你昨日……勉强算是没有辱没青丘名头的份上,吾便破例,在用膳时,顺便教你一套最基础的‘固魂安神诀’。”
姚昭宁愣了一下,看着狐仙那挺拔孤傲,仿佛永远与凡俗格格不入的背影消失在卫生间门口,心中却悄然涌起一股细微的暖流。
这位狐仙大人,嘴上永远像是淬了冰,挑剔又毒舌,但在保护她和引导她修行这件事上,却从未真正吝啬过,甚至……有种别别扭扭的关心。
她重新站直身体,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手中小灵鼠的温暖,又看向镜中那个虽然憔悴不堪、眼神却不再迷茫惶恐的自己。
前方的路,依旧迷雾重重,布满了未知的邪祟与危险。
“碎炉之劫”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寻找“五路仙家真骨”的任务更是渺茫如大海捞针。
但这一次,她不再像最初那样,只有孤立无援的恐慌和被动承受的命运。
她有可以并肩作战、嘴硬心软的强大伙伴,有天真贴心、总能带来慰藉的小开心果,更有了一份必须让自己强大起来的、不容动摇的决心。
镜中的邪恶倒影已经被狐仙随手打散,但潜藏在现实与幽冥缝隙间的更多威胁。
或许才刚刚开始向她展露狰狞的獠牙。
她弯下腰,从洗手池里捡起掉落的牙刷,用清水冲洗干净,然后,对着镜子里那个眼神坚定的自己,重新开始刷牙。
新的一天,也是新的挑战与修炼的开始。
早餐是简单的白粥和小菜,但经过昨晚的折腾,这简单的食物也显得格外熨帖。
姚昭宁小口喝着粥,感觉冰冷的四肢稍微回暖了些,但头脑深处那隐隐的刺痛和浑身的虚乏感依旧顽固地盘踞着。
狐仙姿态优雅地坐在对面,面前也放着一碗粥,但他几乎没动,只是用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金色眼眸,静静地看着姚昭宁略显艰难的进食动作。
等到姚昭宁喝完最后一口粥,放下碗,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
“感觉如何?”
姚昭宁揉了揉依旧发胀的太阳穴,老实回答:“头还是很痛,身上没力气,好像……身体里空荡荡的,但又好像塞满了东西,很矛盾,很难受。”
她试图描述那种灵识透支后的怪异感觉。
“正常。”
狐仙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你强行施展九字真言,引动的天地正气与破邪之力远超你当前身体和魂魄所能承受的极限。若非吾及时以本源之力护住你心脉,又传你部分根基,此刻你早已魂飞魄散。”
他的语气平淡,却让姚昭宁后颈一凉。
“但,祸福相依。”
狐仙话锋一转,“那庞大的灵力虽差点撑爆你,却也有一部分残留在你经脉窍穴之中,未能完全散去。这是危机,也是……机缘。”
“机缘?”姚昭宁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