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比前门清净许多,只有一个后门似乎是厨房的通道,旁边放着几个分类垃圾桶,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茶渣和食物残渣的味道。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目光无意中扫过巷子角落一个半掩着的、看起来很久没人动过的老旧井盖。
井盖边缘有些暗沉的颜色,像是干涸的……污渍?
一阵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就在这时,玉镯发出莹莹白光,狐仙突然“咦”了一声,清贵的声线里染上明显的忌惮与嫌恶。
“小昭宁,你看那井盖底下——”
狐仙突然开口,清冽的声线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竟有浓得化不开的黑气翻涌,还缠着些暗红的戾气,凶得很。这气息……污浊得让人反胃。”
他稍作停顿,语调沉凝了几分:“好重的怨气与死气。底下绝非寻常弃物,倒像是……藏着见不得光的东西。”
话音未落,狐仙的语气又添了几分凝重,目光落在井盖方向:“从残留的气息看,混着鬼气与煞气,裹着一股子狠戾的不甘,恐怕……是出过血案的地方。”
姚昭宁头皮发麻,猛地后退几步,远离那个井盖。
她瞬间联想到了红芍那浓重的黑气,以及白芷那句“旧日因果未了”。
一个模糊而可怕的猜想在她心中形成。
她不敢久留,匆匆离开了后巷。
回到家,她心绪难平,犹豫再三,还是再次拨通了白芷的电话。
这次,她直接问出了心中的怀疑:“白老板,茶舍后巷那个井盖……下面是不是有什么?”
电话那端,白芷沉默了更久。
久到姚昭宁以为她不会回答了。
终于,白芷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带着一种历经世事的疲惫与无奈。
“姚小姐果然灵觉敏锐……也罢,这件事压在我心里也有些日头了。既然你问起,告诉你无妨,只希望你听过便罢,莫要外传,免得引火烧身。”
接着,白芷用平静无波的语调,讲述了一段发生在“静心茶舍”尚未正式开业时的往事。
那时,茶舍还在筹备,只接待一些相熟的客人。
红芍是常客之一,她仗着有几分姿色和手段,周旋于一些有钱男人之间,目标是钓个金龟婿。
当时,她锁定了一个颇有身家的老客户,几乎快要得手。
直到一个叫赵云,白芷提到这个名字时,语气有细微的停顿,的年轻女孩出现。
赵云比红芍更年轻,更鲜活,也更大胆傲慢。
她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很快就将那个红芍视为囊中之物的“金龟婿”抢走了。
“那天下午,赵云也在茶舍。”
白芷的声音依旧平淡,却透着寒意,“她打扮得很艳丽,就那样傲慢地站在红芍面前,说了很多讥讽的话。”
白芷复述了当时的大致对话。
赵云语气轻佻:“红芍姐,听说王总最近常找我喝茶呢。他说啊,跟你在一起没什么新鲜感了,还是我们年轻人更有趣些。”
红芍强压怒火:“赵云,你别太得意。不过是玩玩而已。”
赵云掩嘴轻笑:“玩玩?红芍姐,你都快三十了吧?还做着嫁入豪门的美梦呢?不被爱的人,才是小三哦。我劝你啊,还是告老还乡,找个老实人接盘算了。人老色衰还想钓金龟婿,不觉得可悲又可笑吗?”
这些刻薄无比的话,像一把把淬毒的刀子,狠狠扎进了红芍最敏感、最虚荣的神经。
“红芍当时气得浑身发抖。”
白芷继续说,“赵云说完,得意地转身要走,红芍看着她年轻的背影,想到自己可能永远无法实现的奢望,长久以来积压的怨恨、嫉妒和不甘瞬间冲垮了理智。”
“她猛地拔下自己头上戴着的一根很尖锐的、像是发簪又像是装饰品的金属长刺,从后面冲上去,对着赵云脖颈侧面的大动脉,狠狠地扎了下去……”
姚昭宁听得倒吸一口冷气,手心里全是冷汗。
“赵云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就当场……死了。”
白芷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那时候茶舍没什么人,后厨的人也刚好不在。红芍慌了神,她力气不小,连拖带拽,将赵云的尸体……扔进了后巷那个平时只有后厨倒垃圾才会掀开的废弃井盖下面。”
“她清理了现场,假装无事发生。等赵云失踪被人发现,已经是几天后,谁也查不到已经‘收拾干净’的茶舍这里。这件事,就这么被掩盖了下去。”
故事讲完,电话两端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姚昭宁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
她终于明白红芍头顶那浓得化不开的黑气是什么了。
那是杀人带来的业障,是枉死者不甘的怨念。
她也明白了白芷那句“旧日因果”的含义。
一条鲜活的人命,就那样被残忍地终结,尸体被弃于冰冷的井下,而凶手,却依旧逍遥法外,甚至不久前还在茶舍里试图勾引她大哥!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
姚昭宁声音干涩地问。
白芷淡淡打断她:“姚小姐,我没有证据。红芍做事很干净。而且,这世间因果,有时这个事经由凡人之手。你看,她的‘黑气’,不是已经被你身边的朋友察觉了吗?这是你的缘,我因自身原因不能插手。”
“天道好轮回。”
白芷最后说了这么一句,便挂断了电话。
姚昭宁握着发烫的手机,久久无法回神。
窗外夜色渐浓,她却觉得比任何一个加班深夜都要寒冷。
红芍……赵云……静心茶舍……井盖下的冤魂……
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这突如其来的冲突,还有背后牵扯的种种,她该怎么处理才好?
她原本只想安安稳稳打工还债,怎么偏偏就卷进了这种可怕的是非之中?
那个死去的女孩赵云,她的冤屈,难道就真的这样石沉大海了吗?
白芷那通揭示真相的电话挂断后,出租屋里陷入了一阵死寂。
姚昭宁还沉浸在“井盖藏尸”这个恐怖事实带来的冲击中,脑海里,仙家们显然也消化着这个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