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未亮，刺骨的寒意混杂着兽栏方向随风飘来的浓烈腥臊气，已然弥漫在杂役院的空气中。
林凡睁开双眼，眸底一丝精芒流转，随即隐没。一夜修炼《引灵诀》，虽未突破，但灵力愈发凝实，对新增力量的掌控也更为纯熟。他活动了一下筋骨，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对于即将到来的“惩罚”，心中非但无惧，反而隐隐有些期待。
他知道，昨夜那道窥视的目光，意味着赵乾的耐心正在消磨，兽栏之行，必有蹊跷。但这，何尝不是他检验自身实力、进一步摸清赵乾底细的机会？
简单洗漱，咽下那寡淡无味、仅能果腹的黑麦粥，林凡在王铁柱担忧的目光中，独自一人朝着位于杂役院最偏僻角落的兽栏走去。
越靠近兽栏，那股混杂着粪便、腐草与野兽体味的恶臭便越发浓烈，几乎令人作呕。低沉的兽吼、尖锐的禽鸣此起彼伏，显得躁动不安。
负责管理兽栏的是一个头发花白、佝偻着背的老杂役，看到林凡过来，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怜悯，默默递给他一套厚重的皮质围裙和一把锈迹斑斑、却异常沉重的铁铲。
“西边……最里面那个单独的石栏，”老杂役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一种认命般的麻木，“清理那里的……粪便和污秽，再……再换上干净的石英砂。”他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摇了摇头，低声补充了一句，“小心点……那里面的家伙，今天……格外暴躁。”
林凡心中了然，道了声谢，穿戴好围裙，扛起铁铲，步履沉稳地朝着西边走去。
沿途经过一个个圈养着低阶灵兽“石皮牛”和“风行马”的栏位，那些灵兽看到生人，大多只是懒洋洋地抬抬眼皮，或是不耐烦地打着响鼻。但越往西走，空气中的躁动感便越强。
终于，他来到了最深处那个以粗大黑石垒砌、单独隔开的栏位前。
栏内空间颇大，地面铺着一层厚厚的、早已被污物浸透板结的黑色秽土，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恶臭。栏舍一角，蜷伏着一头庞然大物。
那是一头体型堪比小象的野猪类妖兽，通体覆盖着暗红色的、如同钢针般根根倒竖的鬃毛，两根弯曲惨白的獠牙突出唇外，闪烁着森然寒光。此刻，它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赤红的双眼布满了血丝，死死地盯着闯入它领地的林凡，喉间发出威胁性的低吼，四只粗壮的蹄子不安地刨着地面，显得极其狂躁。
赤鬃妖猪！成年体实力可达炼气三层，皮糙肉厚，力大无穷，发起狂来冲击力惊人！
林凡眼神一凝。这头赤鬃妖猪的状态明显不对，绝非普通的暴躁。它的气息紊乱，妖力波动中带着一种不正常的亢奋与混乱。
是赵乾做的手脚？在饲料里加了料？还是用了其他手段？
“吼——！”
似乎是林凡的驻足观察激怒了这头本就处于狂暴边缘的妖兽，赤鬃妖猪猛地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随即低下狰狞的头颅，将那对恐怖的獠牙对准林凡，后蹄猛地蹬地，如同一辆失控的重型战车，裹挟着腥风与地动山摇般的声势，悍然冲撞过来！
速度极快！气势骇人！
若是之前的林凡，面对如此凶猛的正面冲击，除了狼狈躲闪，绝无他法。但此刻——
林凡眼中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闪过一丝跃跃欲试的光芒！
来得正好！
他脚下《灵猿步》瞬间发动，身形不退反进，迎着妖猪冲来的方向斜斜掠出！在即将与那对獠牙接触的刹那，步伐陡然一变，由大开大合的《灵猿步》无缝切换为精妙微操的《柳絮随风步》！
他的身体仿佛瞬间失去了重量，如同被妖猪冲锋带起的狂风吹拂的柳絮，贴着那粗壮的前腿外侧，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和柔韧性，轻飘飘地“滑”了过去！
妖猪势在必得的一撞，竟擦着林凡的衣角落空！庞大的身躯因为惯性继续前冲，狠狠撞在厚重的黑石栏杆上，发出“轰隆”一声巨响，碎石簌簌落下。
“好步法！”林凡心中暗赞一声，对《柳絮随风步》的实战效果极为满意。
一击落空，妖猪更加狂怒，猛地甩头，獠牙横扫，同时张开血盆大口，朝着身侧的林凡咬来！
林凡早有预料，《柳絮随风步》再展，足尖在污秽的地面上轻轻一点，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后飘退三尺，恰到好处地避开了獠牙的横扫和噬咬。
他并不急于反击，而是将这次危机，当成了最好的磨刀石。身形在狭小的石栏内飘忽不定，时而如灵猿纵跃，时而如柳絮随风，将《灵猿步》与《柳絮随风步》交替使用，愈发娴熟圆融。
妖猪连连扑空，撞得石栏咚咚作响，却连林凡的衣角都碰不到，暴躁的情绪攀升到了顶点。它的双眼彻底化为血红，周身暗红色的鬃毛竟然隐隐泛起了一层微弱的血光！
“要拼命了？”林凡眼神一凛，知道不能再玩下去了。
就在妖猪再次人立而起，准备发动最强冲撞的瞬间，林凡动了！
他没有再闪避，而是将铁铲往地上一插，体内《引灵诀》高速运转，炼气二层的灵力汹涌澎湃，尽数灌注于双腿与右臂！
“冲撞！”
他低喝一声，施展出从白额妖狼处吞噬得来的残篇武技！整个人仿佛化作出膛的炮弹，不再是飘忽的柳絮，而是充满了爆炸性力量的重箭，不退反进，朝着人立而起的妖猪相对脆弱的胸腹部位，悍然撞去！
以攻对攻！以强破强！
“嘭！！！”
沉闷如击败革的巨响在石栏内回荡！
林凡的肩膀狠狠撞在妖猪的胸腹之间，那层泛起的血光剧烈波动，竟被这一撞之力生生震散！妖猪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庞大的身躯被撞得向后踉跄，人立的状态瞬间被破，前蹄重重砸落地面。
机会！
林凡得势不饶人，脚下《柳絮随风步》一踩，身形如影随形般贴了上去，趁着妖猪立足未稳、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空隙，并指如刀！
“利爪手！”
指尖凝聚着锐利的灵力，如同真正的妖兽利爪，狠狠戳向妖猪相对薄弱的脖颈侧面！
“噗嗤！”
这一次，指尖毫无阻碍地深深刺入！温热的妖血顿时喷溅而出！
“嗷——！”
妖猪发出濒死的凄厉惨嚎，庞大的身躯剧烈抽搐着，轰然倒地，四肢蹬踏了几下，便再无声息。
战斗结束！
林凡微微喘息，看着倒在地上的妖猪尸体，心中豪情顿生。炼气二层，凭借进化后的功法和精妙的武技，正面击杀炼气三层的赤鬃妖猪！这便是他昨夜投资的回报！
他没有耽搁，立刻上前，手掌按在尚有余温的妖猪尸体上。
“系统，吞噬！”
【指令确认。开始吞噬低阶妖兽“赤鬃妖猪”……】
【吞噬成功！获得进化点x25，积分x25。检测到技能“厚皮（被动）”，是否解析学习？】
“学习！”
【解析中……学习成功！获得被动天赋《铜皮》（残）。】
一股微弱的暖流融入皮肤之下，林凡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肤韧性和防御力，似乎有了一丝微不足道的提升。虽然效果微弱，但被动天赋，无需消耗灵力，积少成多，未来可期！
【进化点：30】
【积分：59】
收获不错！
处理完妖猪尸体，林凡开始执行他本来的任务——清理栏舍。他挥动铁铲，将板结的污物铲起，堆到一旁。
然而，就在他清理到妖猪之前经常趴卧的角落时，铁铲似乎触碰到了什么硬物。他心中一动，小心地拨开表层的污秽，发现下面竟然埋着一个小巧的、用某种兽皮包裹的物件。
打开兽皮，里面是一个粗糙的陶瓷小瓶，瓶口用木塞紧紧封住。
林凡拔开木塞，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刺鼻辛辣气味的药粉气息飘散出来。
【检测到药物残留：狂暴散（劣质）。服用或吸入后能刺激妖兽神经，使其陷入短暂狂躁，实力小幅提升，但事后会陷入虚弱。】
果然！
林凡眼中寒光一闪。赵乾果然在这里动了手脚！这瓶残留下来的药粉，就是证据！
他小心翼翼地将陶瓷瓶重新包好，收入怀中。这东西，或许将来能派上用场。
做完这一切，林凡快速将栏舍清理干净，铺上新的石英砂，然后扛起铁铲，面色平静地朝着兽栏出口走去。
那名老杂役看到他安然无恙地出来，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但很快又恢复了麻木，默默接过工具，没有多问一句。
林凡走出兽栏，刺眼的阳光让他微微眯起了眼睛。他深吸了一口相对“清新”的空气，感受着怀中那个陶瓷小瓶的冰冷触感，以及体内增长的力量。
赵乾的第一次发难，被他以绝对的实力和一点运气，彻底粉碎。
但这，仅仅是个开始。
他知道，赵乾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的阴谋，只会更加狠毒，更加隐蔽。
林凡抬头，望向杂役院主体建筑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屋舍，落在了赵乾那间独立的管事房上。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被动挨打，从来不是他的风格。
是时候，考虑一下，如何主动出击，将这个潜在的威胁，连根拔起了。
只是，该如何下手？赵乾在杂役院经营多年，更有其叔叔作为靠山……
一个模糊的计划，开始在他心中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