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律长老的出现,如同定海神针,瞬间镇住了任务堂内剑拔弩张的局面。那浩瀚如海的灵压,让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轻。
那两名执法弟子脸色煞白,连忙躬身行礼,再不敢有丝毫异动。他们虽是刘能心腹,但在严律长老这位以铁面无私着称的刑律长老面前,也不敢有半分造次。
林凡心中也是微微一凛,松开了掐着王浩脖颈的手。王浩如同烂泥般瘫软在地,捂着碎裂的手腕,大口喘息,看向林凡的目光中充满了怨毒,但更多的却是劫后余生的恐惧。
“将所有涉事之人,带回执法堂。”严律长老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他目光扫过林凡、王浩以及那两名执法弟子,最后在林凡脸上停留了一瞬,看不出喜怒。
“是!”那两名执法弟子不敢怠慢,上前扶起(更像是架起)瘫软的王浩,又示意林凡跟上。
林凡整理了一下略微凌乱的衣衫,神色平静地跟在后面。他知道,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刚刚开始。任务堂的对质只是开胃菜,执法堂的公堂之上,才是决定胜负的地方。
一行人沉默地穿过外门区域,来到了那座象征着宗门法度、气氛森严的执法堂大殿。
殿内光线明亮,却透着一股冰冷的寒意。正上方悬挂着“明镜高悬”的牌匾,牌匾之下,是一张巨大的黑铁案牍。严律长老缓步走上主位,端坐而下,如同审判一切的神只。
两侧站着数名气息精悍、面无表情的执法弟子。而在一侧旁听的位置上,不知何时,已然坐着一位身穿丹霞阁长老服饰、面容阴鸷、眼神锐利如鹰隼的中年男子——正是丹霞阁副阁主,刘能!
他显然收到了消息,提前在此等候。看到林凡进来,刘能眼中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杀意,随即化为一片冰冷的漠然。
“参见严长老!”众人躬身行礼。
“嗯。”严律长老微微颔首,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扫过下方几人,“将事情缘由,一一道来。王浩,你先说。”
王浩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忍着剧痛,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地开始控诉:“严长老明鉴!弟子王浩,今日在任务堂偶遇林凡,因听闻其与赵昆长老失踪之事有关,便上前询问几句。岂料此子做贼心虚,竟暴起发难,不仅污蔑弟子勾结黑风寨,更是悍然出手,废了弟子手腕!其行为猖狂,目无宗规,请长老为弟子做主啊!”
他颠倒黑白,将自己挑衅在先、意图杀人在后的事实完全抹去,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那两名执法弟子也连忙附和:
“启禀长老,我等赶到时,亲眼所见林凡挟持王浩师侄,气焰嚣张!”
“且林凡修为进展诡异,力大无穷,疑似修炼了邪功,与魔道有染!”
刘能适时地冷哼一声,阴恻恻地开口:“严长老,此事已然明了。林凡此子,入门不过数月,便从一介杂役蹿升到炼气四层,更是能轻易击败同阶、重创炼气四层的王浩,其中若无蹊跷,实在难以令人信服。加之赵昆师弟失踪前曾与此子有过冲突,如今魂灯熄灭,而此子却安然归来……种种迹象,不得不让人怀疑啊。”
他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将林凡的快速提升与赵昆的失踪强行关联,意图坐实林凡的罪名。
压力,瞬间全部集中到了林凡身上。
严律长老面无表情,看向林凡:“林凡,你有何话说?”
林凡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行礼道:“回长老,王浩与刘副阁主所言,纯属污蔑构陷,颠倒黑白!”
他声音清晰,掷地有声:“第一,弟子修为提升,乃是在后山偶得前辈遗泽,功法丹药所致,此事早已向长老报备,何来邪功魔道之说?”
“第二,赵昆长老失踪,与弟子何干?弟子前往黑风寨执行任务,九死一生,方才侥幸成功。倒是王浩!”林凡猛地指向跪在地上的王浩,厉声道,“他早已与黑风寨匪首勾结,泄露弟子行踪,意图借刀杀人!弟子在黑风寨中,缴获了与此信物标记相同的令牌!”
他再次拿出了那枚“伪造”的令牌。
“你胡说!那是你伪造的!”王浩尖声叫道。
“伪造?”林凡冷笑,“那请问王师兄,你今日为何如此急切地要在任务堂杀我灭口?若非心虚,何至于此?”
“我……我是为了宗门除害!”
“好一个除害!”林凡步步紧逼,目光如炬,“那你可敢当着严长老的面,以道心起誓,你与黑风寨毫无瓜葛,从未泄露过我的行踪?!”
道心起誓!这对修士而言约束力极强,若有违逆,轻则道心受损修为难进,重则心魔反噬身死道消!
王浩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眼神躲闪,哪里敢发这个誓?
他这副模样,落在严律长老和在场明眼人心中,已然说明了一切!
刘能见状,心中暗骂废物,立刻转移话题,阴冷道:“巧言令色!即便王浩有错,也轮不到你私自动刑,残害同门!你下手如此狠辣,分明是心怀叵测!严长老,此子桀骜不驯,目无法纪,必须严惩,以儆效尤!”
他将焦点重新拉回到林凡“残害同门”的行为上。
局面似乎再次陷入僵持。王浩不敢起誓,证明其心中有鬼;但林凡当众废掉王浩手腕,也是不争的事实。
严律长老目光深邃,看着下方争辩的双方,并未立刻表态。
林凡心念电转,知道必须拿出更有力的证据,彻底扭转局面!他暗中沟通系统:
“系统,推演刘能与王浩勾结黑风寨、以及赵昆之死的更多证据线索,或者他们话语中的漏洞!”
【指令收到。开始深度推演目标“刘能”、“王浩”与黑风寨关联及赵昆事件……结合已有信息,扫描记忆碎片……推演中……需消耗进化点300。】
“推演!”林凡毫不犹豫。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推演完成。发现关键信息:】
【1. 王浩曾通过其家族渠道,向黑风寨输送过三批低阶炼丹药材“灰线草”,交易记录隐藏于其家族商行“王氏药行”的暗账中。(具体账本藏于王浩居所床下暗格。)】
【2. 刘能曾授意赵昆截留宗门“凝露草”,此事与王浩家族提供的“灰线草”一同,用于秘密炼制某种禁忌丹药“蚀心丹”。(部分炼丹残渣与记录可能存在于丹霞阁刘能私人丹房暗室。)】
【3. 赵昆前往黑风山,表面为追杀你,实则为刘能运送一批重要物资(与“蚀心丹”相关)给黑风寨背后的某个联络人,其陨落疑与黑风寨黑吃黑或遭遇其他意外有关。(赵昆身上应有刘能亲笔密信,已随其尸体被宿主处理,但密信内容可通过推演部分还原:提及“丹成”、“交割地点黑风山鹰嘴涧”等。)】
一道道关键信息涌入林凡脑海,如同拨云见日!
他眼中精光一闪,已然有了决断!
他不再与刘能纠缠“残害同门”的问题,而是转向严律长老,拱手道:“严长老,弟子有新的证据,可证明王浩、刘能副阁主,不仅勾结匪寨,更涉嫌利用职权,截留宗门资源,秘密炼制禁忌丹药‘蚀心丹’!其罪,远超弟子与王浩的私斗!”
“什么?!”
“蚀心丹?!”
“截留宗门资源?”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连两侧肃立的执法弟子都忍不住面露骇然!勾结匪寨已是重罪,截留宗门资源、炼制禁忌丹药,这简直是动摇宗门根基的滔天大罪!
刘能的脸色第一次真正变了,他猛地站起身,指着林凡,厉声道:“黄口小儿!安敢在此信口雌黄,污蔑本座?!严长老,此子已然疯魔,满口胡言,应当立刻拿下,搜魂拷问!”
他眼中杀机暴涨,竟隐隐有不顾一切,亲自出手的架势!
“肃静!”严律长老一声低喝,如同惊雷,震得刘能气血翻腾,不得不重新坐下,但眼神依旧死死盯着林凡,充满了惊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严律长老看向林凡,目光锐利如刀:“林凡,你可知,指控一位副阁主如此重罪,需要何等确凿的证据?若有半句虚言,本长老定不轻饶!”
“弟子明白!”林凡昂首挺胸,语气笃定,“证据有三!”
“其一,王浩通过其家族‘王氏药行’,曾向黑风寨秘密输送三批‘灰线草’,交易暗账便藏于其居所床下暗格之中!长老可立刻派人搜查!”
“其二,刘副阁主私人丹房暗室之中,必有炼制‘蚀心丹’残留的药渣与相关记录!”
“其三,赵昆长老前往黑风山,并非单纯为追杀弟子,而是奉刘副阁主之命,前往鹰嘴涧交割与‘蚀心丹’相关的物资!此事,刘副阁主怀中,或有一封与赵长老往来密信的副本草稿也未可知!”
林凡每说出一条,刘能和王浩的脸色就白上一分!尤其是当林凡准确说出“王氏药行”、“灰线草”、“床下暗格”、“私人丹房暗室”、“鹰嘴涧”这些极其隐秘的关键词时,刘能眼中的惊骇几乎无法掩饰!
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做得极其隐秘,连赵昆都不完全清楚细节!
严律长老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冰冷,如同万载寒冰,缓缓转向面无人色的刘能和王浩。
“刘副阁主,王浩,林凡所言,可是事实?”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无形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
“污蔑!全是污蔑!”刘能强自镇定,但微微颤抖的手指和额角渗出的冷汗,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惊惶。
王浩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瘫在地上,语无伦次:“不……不是我……是刘师叔他……”
“闭嘴!”刘能猛地回头,厉声喝止王浩,眼神中充满了警告与杀意。
然而,这一切,已然被严律长老看在眼中。
“来人!”严律长老不再听他们辩解,直接下令,“持我令牌,立刻搜查王浩居所,以及丹霞阁副阁主刘能的私人丹房!重点搜查床下暗格与隐藏暗室!”
“是!”立刻有四名气息精悍的执法弟子出列,接过令牌,雷厉风行地转身而去。
大殿之内,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王浩压抑的啜泣声和刘能粗重而不安的喘息声。
刘能面色铁青,眼神变幻不定,他知道,一旦证据被搜出,他将万劫不复!他看向林凡的目光,充满了刻骨的怨毒,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林凡坦然与之对视,眼神冰冷。他知道,他与刘能之间,已是不死不休。今日即便不能将其彻底扳倒,也必让其元气大伤!
时间一点点过去,每一秒都如同煎熬。
终于,脚步声再次响起。
那四名执法弟子去而复返,为首一人手中捧着一个账本和几块残留着诡异气味的药渣,另一人则捧着一个密封的玉盒。
“禀长老!”执法弟子躬身禀报,“在王浩居所床下暗格中,搜出暗账一本,记录与黑风寨药材交易明细!在刘能副阁主丹房暗室中,搜出疑似‘蚀心丹’残渣,以及……记录其与赵昆长老密谋截留‘凝露草’、炼制禁丹的玉简一枚!”
证据确凿!
“噗通!”
王浩彻底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刘能猛地后退一步,脸色瞬间煞白,指着那些证据,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严律长老看着那些证据,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当他再次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冰冷的决然。
他看向面如死灰的刘能,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渊:
“刘能,你还有何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