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折跃的感觉与之前通过“归墟之眼”或石井阵法都截然不同。没有狂暴的乱流,没有撕裂的痛苦,只有一种深沉的、仿佛沉入水底般的静谧包裹感。时间与空间的尺度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唯有意识在暗银色的通道中匀速滑行,偶尔有零星的、来自“星痕”记录的画面碎片和那冰冷警告的回响,在林凡残存的意识中掠过。
“……叛徒……堕落……源核被窃……力之通道污染……小心……传承……”
这信息碎片,夹杂着一种令人不适的、与影尊或寻龙会主有些相似但又更加古老的恶意,如同跗骨之蛆,缠绕在他的感知里,尤其是与他那异变的右臂产生着微弱的、冰凉的共鸣。
不知过了多久,包裹感骤然消失。
“噗通!”“噗通!”
两声闷响,林凡和月无痕从离地数尺的半空跌落,摔在一片松软潮湿、带着草木清香的泥土上。
预想中的攻击或险恶环境并未立刻降临。相反,传入耳中的是潺潺的流水声、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远处隐约的、清脆的鸟鸣。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精纯的天地灵气,虽然仍夹杂着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灰败气息,但比起灰烬世界,这里简直如同仙境!
林凡挣扎着撑起身体,首先检查自身。体内混沌金丹的裂痕依旧,光芒黯淡,但在这精纯灵气的环境中,自我修复的速度明显加快。最大的异样,依旧是右臂——自肩膀以下,完全呈现出那种灰、金、白、彩四色裂纹交织的“石化”状态,冰冷坚硬,沉重异常,几乎无法抬起,只有指尖能极其轻微地颤动。手臂内部,那股狂暴冲突的力量平息后,留下的是深沉的冰冷与一种诡异的“空虚感”,仿佛里面隐藏着什么沉睡的东西,而那冰冷警告的碎片信息,似乎就藏在这空虚的深处。
月无痕也踉跄站起,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锐利地扫视四周。他伤及本源,恢复缓慢,但至少行动无碍。
他们身处一片幽静山谷的边缘。山谷不大,绿草如茵,奇花异草点缀其间,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蜿蜒流过,溪水散发着淡淡的灵气。山谷四周是陡峭但爬满青藤的岩壁,岩壁上方,可以看到正常的、蔚蓝中带着一丝淡淡铅灰的天空,以及一轮略显朦胧但真实存在的太阳!
这里有正常的日月轮替,有生机勃勃的植被,有相对稳定的灵气环境!这真的是在归墟暗面影响的区域内吗?还是说,折跃将他们送到了某个远离灰烬世界的、尚未被彻底侵蚀的“安全孤岛”?
“这里……就是编号七十九的‘疑似火种区’?”月无痕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惊喜,但警惕未减,“灵气充沛,生机盎然,与记录中其他前哨或灰烬世界截然不同。看来‘星痕’记录的坐标,确实指向了一个尚存文明火种,或者至少是保留了部分生机的庇护所。”
林凡点点头,尝试以灵识探查四周。灵识在这里受到的压制远比灰烬世界小,可以轻松覆盖整个山谷。山谷内除了花草溪流,并无强大生灵或人工建筑的痕迹。但在山谷东侧的岩壁上,他发现了一道极其隐蔽的、被藤蔓和阵法巧妙遮掩的洞口,洞口边缘有微弱的人工修凿痕迹和残留的、已经非常淡薄的灵力波动。
“那边有个山洞,有人工痕迹,但似乎废弃已久。”林凡指向那个方向。
两人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向山洞靠近。月无痕走在前面,指尖凝聚着一丝变之法则,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拨开厚重的藤蔓,一个约两人高、三人宽的山洞显露出来。洞口处的隐匿阵法早已失效,只有些许残痕。洞内干燥,有微风流动,显然并非死洞。石壁光滑,有明显开凿打磨的痕迹,地面也较为平整。深入约十丈后,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个约莫半亩方圆的天然石窟。
石窟内有石床、石桌、石凳,角落堆放着一些早已风化的兽皮和木制器具,石壁上还刻着一些模糊的、似乎是记录日常或练功心得的划痕。最引人注目的是,石窟中央有一个小小的、由碎石垒砌的祭坛,祭坛上供奉着一块巴掌大小、通体莹白、但中心有一道细微黑线的椭圆形玉石。玉石散发着温和的灵光,正是这灵光,维持着洞内空气清新,并隐隐驱散着空气中那丝极淡的灰败气息。
“有人曾在此隐居,时间不短。看这些器具风化的程度,至少已废弃数十年,甚至更久。”月无痕检查着那些痕迹,眉头微皱,“但这块玉石……蕴含精纯灵源,且带有微弱的净化特性,绝非寻常修士所能拥有。遗留此地,似是有意为之,为后来者提供一点庇护。”
林凡走到祭坛前,目光落在那莹白玉石上。他体内的灵源法则微微一动,与玉石产生了一丝共鸣。但与此同时,他那石化的右臂,却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排斥与寒意,仿佛这玉石的光芒,让他手臂深处那冰冷的东西感到不适。
“这玉石的力量,似乎对‘暗面’气息有克制。”林凡沉声道,“遗留此地的前辈,或许也是知晓暗面威胁的修士。”
月无痕拿起玉石,仔细感应片刻,点了点头:“不错。这玉石中的灵源颇为精纯,且蕴含一丝‘秩序’的意境,长期佩戴或置于身边,可缓慢抵御灰败气息侵蚀,稳固心神。对我们目前的状态有益。”他将玉石递给林凡,“你伤势更重,且右臂异变,此物你先带着。”
林凡没有推辞,接过玉石。入手温润,一股清凉温和的灵流顺着手臂蔓延,让他精神微微一振,连右臂那深沉的冰冷感似乎都被驱散了一丝。他将玉石贴身收好。
两人在洞中稍作休整,服用丹药,借助此地浓郁的灵气恢复。林凡尝试引导灵气修复金丹裂痕,但进展缓慢,那丝融入金丹的“暗源杂质”如同顽固的瘀伤,阻碍着纯粹的灵源修复。而右臂,除了冰冷沉重,暂时没有其他异样,也无法调动其中力量,仿佛真的成了一截无用的石雕。
约莫两个时辰后,两人状态稍稳,决定走出山洞,探查这“火种区”的更广阔地域。
出了山谷,视野开阔起来。他们似乎位于一片连绵丘陵地带,草木丰茂,灵气盎然,远处可见巍峨山脉轮廓。天空虽然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淡淡铅灰,但整体明亮。偶尔能看到一些温顺的、体内蕴含微弱灵气的野兽在林中穿梭,一切都显得宁静而祥和。
然而,随着他们登上一处较高的丘陵,极目远眺时,景象开始变化。
在遥远的地平线尽头,大约百里之外,一片浓郁的、令人不安的灰暗雾气,如同墙壁般耸立着,接天连地,缓缓向四周弥漫。灰暗雾气所过之处,绿色的植被迅速枯萎、灰败,生机断绝。那正是他们熟悉的、属于灰烬世界或暗面侵蚀的痕迹!而他们此刻所在的这片生机区域,仿佛只是灰暗海洋中一个孤立的、正在被缓慢侵蚀的“岛屿”!
“看来,这里也并非绝对安全。”月无痕面色凝重,“暗面侵蚀无处不在,这片区域之所以还能保持生机,或许是因为地理位置特殊,或许是有类似那玉石般的宝物或阵法在庇护,但也只是延缓了被吞噬的过程。”
林凡看着远方那缓缓退进的灰暗,又看了看自己石化的右臂,沉默不语。这手臂,似乎与那灰暗同源。
就在这时,林凡敏锐的灵识捕捉到,侧后方数里外的林间,传来一阵轻微但迅捷的破空声,以及隐约的……金属交击与呼喝之声?
有人!而且似乎在战斗!
两人立刻收敛气息,悄然向声音来源处潜行。
穿过一片密林,眼前出现一片林间空地。空地中,三名身着统一青色劲装、袖口绣着银色云纹的修士,正结成简易三才阵型,与一头体型庞大、形如巨蜥、但表皮覆盖着灰黑色角质、口中滴落着腐蚀性涎液的怪物激战!
那怪物气息狂暴,约相当于金丹中期,攻击方式凶猛,爪牙带着灰败的侵蚀之力,显然是被暗面污染变异的“蚀骨蜥”。而那三名青衣修士,两男一女,修为都在筑基后期到金丹初期之间,配合颇为默契,剑光凌厉,身法灵动,且他们的灵力属性中,都带着一种淡淡的、与月无痕那块“月华清霖丹”类似的清冽净化之意,对怪物的侵蚀攻击有一定抵抗效果。但怪物皮糙肉厚,久战之下,三人已渐露疲态,阵法运转滞涩。
“是本土修士!”月无痕低声道,“他们的功法似乎专门针对这种被侵蚀的怪物。要出手吗?”
林凡观察着战局,又看了看那三名修士的衣着和配合,点了点头:“帮他们。或许能从此地修士口中了解这里的情况。”
话音刚落,场中局势突变!那蚀骨蜥久攻不下,突然狂性大发,粗壮的尾巴横扫,逼退左侧男修,同时张口喷出一大团浓稠的、散发着恶臭的灰黑色毒雾,罩向右侧的女修!女修闪避稍慢,被毒雾边缘擦中护体灵光,灵光顿时滋滋作响,迅速黯淡,她脸色一白,动作慢了半拍!
中间那名年龄稍长的男修厉喝一声,挥剑想要救援,却被蚀骨蜥趁机一爪拍在剑身,震得气血翻腾,阵法瞬间告破!
眼看女修就要被蚀骨蜥随后跟上的利爪撕碎——
“嗖!”
一道凝练的、闪烁着暗金与莹白双色微光的指风,后发先至,精准地打在蚀骨蜥探出的前爪关节处!指风威力不算绝强,却蕴含着一种奇特的震荡与穿透之力,正是林凡以左手勉强催动的力、灵双法则融合攻击!
“嗤!”蚀骨蜥关节处角质爆开一小块,动作微微一僵。
与此同时,月无痕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女修身旁,七彩光芒一闪,变之法则扰乱空间,带着女修以毫厘之差避开了利爪,出现在数丈之外。
“什么人?!”另外两名男修又惊又喜,警惕地看向突然出现的林凡和月无痕。
林凡没有回答,左手并指如剑,再次点出数道指风,干扰蚀骨蜥。他虽然重伤未愈,金丹力量十不存一,但法则领悟仍在,攻击角度刁钻,每每打在怪物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节点,让其怒吼连连,却难以有效攻击。
月无痕则将女修放下,身形再动,加入战团。他不与怪物硬拼,而是以精妙绝伦的身法和变之法则,不断牵引、误导怪物的攻击,为两名男修创造机会。
有了两名生力军(虽然一个重伤一个力竭)的加入,战局瞬间逆转。两名男修精神大振,剑光复盛。片刻之后,在五人配合下,终于找到机会,由年龄稍长的男修一剑刺入蚀骨蜥相对脆弱的咽喉,结束了这场战斗。
怪物轰然倒地,尸体迅速被其自身的灰败气息腐蚀,化作一滩脓水,只留下一颗核桃大小、色泽浑浊的灰色晶核。
战斗结束,三名青衣修士收剑,虽疲惫但礼仪周到地向林凡和月无痕抱拳行礼。
“多谢两位道友援手之恩!在下青阳宗外门执事,赵山河。”年龄稍长的男修开口道,他约莫三十许岁,面容刚毅,气息沉稳。
“青阳宗外门弟子,陈风。”另一名年轻些的男修拱手。
“青阳宗外门弟子,柳依依,谢过两位救命之恩。”那名获救的女修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明亮,带着感激。
青阳宗?!
林凡和月无痕心中同时一震!此青阳宗,是否就是林凡出身、并通缉他的那个青阳宗?还是同名巧合?
月无痕反应极快,神色不变,淡然还礼:“两位客气了,路见不平而已。在下月无痕,这位是我的同伴林凡。我等是远游散修,误入此地,正想打听此间情况。”
赵山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仔细打量了两人一番。月无痕气质不凡但脸色苍白,明显带伤;林凡更是气息虚弱,右臂异状明显,看起来状态极差。远游散修?能在这片被“灰瘴”逐渐侵蚀的区域“误入”,还恰好救了他们?
但他并未点破,反而热情笑道:“原来是月道友和林道友。此地乃‘幽谷丘陵’,属于我‘青岚界’残存的‘净土区域’之一。两位既是误入,想必对‘灰瘴’和‘蚀妖’还不甚了解。此处不是说话之地,恐有更多蚀妖被刚才战斗吸引而来。若两位不嫌弃,可随我等前往前方的‘栖霞坡’临时营地稍作休整,容赵某详细告知。”
青岚界?净土区域?灰瘴?蚀妖?
新的名词,印证了这里确实是一个尚存文明火种、但正遭受暗面(他们称为灰瘴)侵蚀的世界。
林凡和月无痕交换了一个眼神。眼下他们伤势未复,对此地一无所知,与这些本土修士接触,是获取信息最快的方式。至于是否与林凡出身青阳宗有关,需小心求证。
“那就叨扰赵执事了。”月无痕点头应下。
赵山河笑道:“哪里的话,两位是我们的恩人。请随我来。”
一行人收拾了那颗灰色晶核(赵山河称之为“蚀核”,是蚀妖力量核心,有一定研究价值,但需小心处理),便朝着一个方向快速离去。
路上,通过赵山河等人的介绍,林凡和月无痕对“青岚界”有了初步了解。
青岚界本是一个灵气中等、繁荣平和的修真世界。约三百年前,天地异变,天空出现巨大裂痕(被称为“天痕”),无尽“灰瘴”从裂痕中涌入,所过之处,灵气污染,生灵异变为嗜血狂暴的“蚀妖”。青岚界修士奋起抵抗,但灰瘴侵蚀性极强,许多功法神通效果大减。世界绝大部分区域已沦陷,化为“死寂之地”或“灰瘴区”。只剩少数受天然地势或上古遗留阵法庇护的区域,还能维持部分生机,被称为“净土”。幽谷丘陵便是这样一处较小的净土区域,由包括“青阳宗”在内的几个幸存宗门势力共同守护。
他们口中的“青阳宗”,是青岚界原本的一个中型宗门,并非林凡出身的那个。此界青阳宗以修炼“青阳正气诀”着称,功法中正平和,对灰瘴有一定净化抵抗之效,因此在浩劫中保存了较多力量,如今是净土区域的主要守护者之一。
听到这里,林凡心中稍定,但警惕未消。同名宗门,或许只是巧合,但在这与暗面相关的末世背景下,任何巧合都值得深思。
约莫前行了半个时辰,穿过几道隐蔽的峡谷和一片迷雾阵法,眼前出现了一个建立在山坡上的、由简易木石围墙保护的营地。营地不大,约有百余人居住,大多是修士,也有少数凡人眷属,人人脸上都带着末世中特有的疲惫与坚毅。营地中央飘扬着一面绣着青色山峦与朝阳的旗帜——正是青阳宗旗号。
赵山河将林凡和月无痕引入营地中一处相对整洁的木屋,吩咐柳依依去取些清水和食物,陈风则去通报营地主管。
不多时,一名身着青色长衫、面容清癯、目光炯炯有神的老者,在陈风的陪同下走了进来。老者气息渊深,赫然是一位金丹后期的修士!
“老夫青阳宗栖霞坡营地主管,青衫客,见过两位道友。多谢两位援手我宗门下弟子。”老者拱手,语气温和,但目光如电,在月无痕和林凡身上一扫,尤其在林凡那石化的右臂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讶异与深思。
“青衫前辈客气了。”月无痕和林凡起身还礼。
青衫客落座,示意两人也坐,开门见山道:“听山河说,两位是远游散修,误入此地。不知两位从何方而来?这‘灰瘴’弥漫,界域封闭已久,外界通路早已断绝,能‘误入’此地,可是罕见。”
这个问题,在来的路上林凡和月无痕已有计较。月无痕从容道:“不敢隐瞒前辈。我等原本在一处上古遗迹中探索,不慎触发了一座残破的跨界传送阵,被随机传送至此。醒来时已在幽谷之中,对贵界情况一无所知。至于那传送阵,已然彻底损毁,无法追溯。”
这番说辞半真半假,将“初始之间”的折跃说成上古遗迹传送阵,倒也合理。
青衫客闻言,微微颔首,未置可否,目光再次转向林凡的右臂:“林道友这手臂……似乎伤势奇特,老夫观之,竟隐隐有‘灰瘴’侵蚀之象,却又被一股奇异力量封住,未曾扩散。不知……”
林凡心中凛然,这老者眼力果然毒辣。他面色不变,苦笑道:“前辈慧眼。正是在那遗迹中,被一种类似灰瘴的诡异能量所伤,侥幸未死,手臂却成了这般模样,灵力难通,形同顽石。”
“类似灰瘴的能量……”青衫客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沉吟片刻,“两位既然来到我青岚界,又相助我宗门人,便是我青阳宗的朋友。眼下‘灰瘴’日迫,净土萎缩,正值用人之际。两位不妨在此安心养伤。林道友这手臂之伤,我宗内或有典籍记载类似情形,或许能找到缓解之法。”
他这话说得客气,但也隐隐有留下两人之意。在这末世,任何外来力量,尤其是来历不明、实力不明(月无痕虽伤但气度不凡,林凡手臂异状奇特)的修士,都需要纳入掌控或至少置于监视之下。
月无痕拱手道:“如此,便多谢青衫前辈收留了。我等对灰瘴与蚀妖知之甚少,正需时间了解,也愿为守护净土略尽绵力。”
“好!两位深明大义。”青衫客露出笑容,随即对赵山河道:“山河,为月道友和林道友安排两间清净屋子,好生照料。林道友所需查阅典籍之事,你可去内务堂备案,酌情提供方便。”
“是,师叔。”赵山河恭敬应下。
青衫客又闲聊了几句,便起身离去,态度始终温和有礼,但那股隐隐的审视感,并未完全消失。
待青衫客走后,赵山河为两人安排了相邻的两间木屋,虽简陋但干净。柳依依送来了清水、食物和一些基础的疗伤丹药。
关上门,布下简单的隔音禁制,月无痕低声道:“这青阳宗,态度还算友善,但戒备之心不轻。尤其是对你那手臂,青衫客似乎格外关注。”
林凡抚摸着自己冰冷的右臂,沉声道:“我也有同感。他提到宗内典籍可能有类似记载……或许,这手臂的异变,在此界并非首例?又或者,他看出了这手臂与‘灰瘴’更深层的联系?”
月无痕点头:“无论如何,我们需尽快恢复实力,并查明此地更多信息。那‘天痕’,很可能与归墟暗面直接相关。这里,或许是另一个对抗暗面侵蚀的前线,只是规模与层次,远不及九源纪元。”
接下来的几日,林凡和月无痕便在栖霞坡营地暂住下来。林凡大部分时间在屋内静修,尝试修复金丹,并小心地感知右臂的变化。月无痕则伤势稍好后,便主动参与营地的一些外围巡逻和防御任务,一方面了解蚀妖特性与灰瘴规律,另一方面也是示好于青阳宗。
通过赵山河和柳依依,他们了解到更多。青岚界的修士将“灰瘴”视为一种天地剧毒,研究出了不少净化功法、丹药和阵法,但治标不治本。蚀妖实力强弱不等,最强的甚至有堪比元婴期的“蚀妖王”,盘踞在灰瘴深处。净土区域之间联系困难,信息闭塞,生存压力巨大。
而关于林凡手臂类似的情况,赵山河查阅典籍后,果然找到一些零星记载。古老传说中,有极少数修士在被灰瘴深度侵蚀后未死,身体部分会出现“石质化”或“晶化”,这些人后来大多陷入疯狂或神秘消失,记载语焉不详。青衫客得知后,亲自来看过林凡一次,留下了一瓶据说有助于稳定心神、抵抗侵蚀的“清心丹”,并再次表达了关切。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青阳宗表现出了应有的礼节和照顾。
然而,在抵达栖霞坡的第五天夜里,一直沉寂的、石化的右臂,突然传来了一阵极其轻微但清晰的……悸动!仿佛手臂深处,有什么东西,被营地某个方向隐隐存在的、某种同源的气息……吸引、唤醒了!
与此同时,林凡贴身收藏的那块从山洞祭坛取得的莹白玉石,也突然变得微微发热,散发出一股略显急促的净化灵光,似乎在对抗着什么。
林凡猛地睁开眼,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以及营地中央那面在夜风中微微飘扬的青阳宗旗帜,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起来。
这看似祥和的“火种区”营地,似乎也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他这异变的右臂,就像一枚不稳定的钥匙,正在不经意间,触动着某些深埋的锁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