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了。
老陈的声音从那头传来：“说。”
周焱靠在椅背上，盯着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15:47，发布会还剩不到两天。
“帮我查个人。”他说，“林薇。最近有没有去成都？有没有联系什么不该联系的人？特别是跟赵天宇有关的。”
老陈没马上回话。几秒后才问：“要到哪一步？”
“我要知道她见了谁，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周焱敲了下键盘，把技术朋友刚发来的那份溯源报告打开，“现在网上有人带节奏，黑我们团队。手法很熟，就是她三个月前玩过的那一套。”
“Ip跳转、马甲号、小平台先发酵？”老陈问。
“对。而且有一条线索露了馅——设备指纹和她旧账号匹配上了。虽然用了代理，但浏览器配置、字体缓存这些细节改不了。”
老陈轻笑一声：“这年头，连清空缓存都不会的人还想搞暗战？”
“她可能不是一个人。”周焱说，“背后有组织性操作。帖子角度太准，像内部人爆料。我怀疑有人给她递刀。”
“你要证据链？”
“我现在只有半截链条。”周焱看着屏幕上那行高亮数据，“差现实层面的动作记录。比如她什么时候进的成都，住哪家酒店，见过谁，拿过什么东西。”
“行。”老陈说，“我让人调监控和住宿系统。你那边别打草惊蛇，等消息。”
电话挂了。
周焱把手机放在桌上，没动。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事情不再是简单的舆情应对。对方动手了，他也该出招了。
只是这一回，他不想再等到火烧眉毛才灭火。
他要追着火源，找到点火的人。
十分钟后，小李敲门进来。
“哥，所有负面帖文都归档完了。”他把平板递过去，“一共十七篇，分布在五个论坛和两个自媒体平台。传播路径清晰，先是匿名账号发，然后有几个粉丝量几千的小V转发，再往上报。”
周焱翻看内容。标题一个比一个狠：
《夏晴公司中标项目评分异常？》
《苏小小代言产品销量造假？》
《某直播品牌资金来源成谜》
“关键词分析也做了。”小李继续说，“他们想引导的方向是‘关系户’‘炒作’‘财务问题’。但奇怪的是，没直接碰你。”
“说明目标不是我。”周焱放下平板，“是拆团队。打夏晴，是为了动摇合作信心；黑苏小小，是破坏公众形象。我在中间，就成了被蒙蔽的傻子。”
小李点头：“我们也这么判断。所以他们不碰你，反而显得你更可疑。”
“高明。”周焱冷笑，“杀人不见血。”
他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写下三个名字：林薇、赵天宇、未知推手。
“你现在去做三件事。”他对小李说，“第一，把所有相关账号的信息打包，交给法务组，准备律师函。一旦确认身份，立刻警告。”
“明白。”
“第二，发布会安保升级方案再加一条——所有媒体记者进场前，必须签署保密协议。谁不签，谁不能进采访区。”
“这个需要协调主办方。”
“告诉他们，这是我们的底线。不接受商量。”
“好。”
“第三。”周焱顿了顿，“找人盯住林薇的社交账号。她要是发任何相关内容，第一时间截图存证。我要她自己送上门的证据。”
小李记完，抬头问：“要不要反向发稿？澄清一下？”
“不行。”周焱摇头，“现在回应，等于承认我们在慌。他们要的就是我们乱动。”
“那怎么办？”
“等。”周焱坐回椅子，“等老陈的消息，等林薇露脸，等他们自己把线拉出来。到时候，一锅端。”
小李走了。
办公室安静下来。
周焱打开邮箱，把昨天收到的用户私信又看了一遍。
有个Id叫“火苗003”的人写道：“周哥，你们的东西是真的。我爸爸用镇纸治好了老寒腿，我不懂什么技术，但我信你。”
他还记得那天直播时，弹幕刷屏“我也一样”“不是 placebo”“数据能骗人，感觉骗不了”。
这些人信他。
所以他不能输。
也不能让那些躲在暗处的人，随便泼脏水。
电脑突然弹出一条新消息。
是技术朋友发来的加密文件。
标题写着：【深度溯源补充报告 - 林薇关联设备追踪】
周焱点开。
里面有一段GpS轨迹记录。
显示一部设备曾在三天前出现在深圳某写字楼附近，停留超过六小时。而那栋楼，正是赵天宇集团的总部所在地。
更关键的是，这部设备登录过一个未备案的云剪辑平台，上传了一份名为“夏晴-周焱-对话模拟”的视频工程文件。
时间是前天晚上22:17。
周焱盯着这条记录，手指慢慢收紧。
这不是单纯的网暴。
这是预演。
他们已经在做假视频了。
等着发布会当天，找个“记者”提问，然后放出一段“录音”，说他和夏晴私下操控项目、打压对手。
剧本都想好了。
他抓起手机，拨通老陈号码。
“老陈，情况变了。”
“说。”
“林薇不止去了成都。她之前去过深圳总部。有人给她提供了内部资料，甚至可能参与了脚本设计。我现在怀疑，赵天宇直接参与了这件事。”
“你要什么级别的调查？”
“我要她入住酒店的登记信息，进出电梯的监控，还有她联系的所有本地号码。特别是那些用假名注册的。”
“行。两小时内给你反馈。”
电话挂了。
周焱把那份报告打印出来，用红笔圈出几个关键点。
GpS坐标、云平台、视频工程文件名。
他把这些纸装进文件夹，贴上标签：【证据·待补全】。
然后打开日程表。
明天下午四点，发布会彩排。
后天上午十点，正式开始。
他还有三十六小时。
够了。
他给小李发消息：“通知设计组，主舞台大屏备用线路再加一道防火墙。所有外部接入设备，必须经过我们的人检查。”
小李秒回：“是不是要出事？”
周焱回：“已经出了。我们现在做的，是防止更糟的事发生。”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
楼下街道车来车往，阳光照在玻璃幕墙上，反出一片白光。
他眯着眼，想起第一次直播时的情景。
那时他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团火。
但现在他有了团队，有了信任他的人。
所以他不能再只靠那团火。
他得用脑子，把火引到该烧的地方。
手机震动。
老陈发来一条新消息。
“查到了。林薇，化名张莉，已入住成都东城区某商务酒店。今晚八点，有人送了一个黑色单肩包到她房间。送东西的人，登记用的是赵氏集团临时工证件。”
周焱看完，把手机屏幕按灭。
他走回办公桌，打开通讯录，找到夏晴的号码。
还没拨出去，又停住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得等更多证据。
等那个黑色包里到底装了什么。
他重新打开摄像头监控系统，输入权限密码。
调出酒店外围的公共监控画面。
时间定位：今晚20:03。
画面中，一名穿灰色工装的男人走进酒店大厅，走向电梯。
手里拎着一个黑色单肩包。
没有标识。
但他认得那种包的型号。
是专业录音设备常用的防干扰款。
周焱盯着屏幕，呼吸放慢。
他们真的来了。
而且带着家伙。
他关掉画面，打开笔记本新建文档。
标题写上：【反击计划·启动倒计时】
下面列出三项任务：
1. 等老陈拿到包内物品清单
2. 彩排时安排人伪装记者接近林薇，测试她的反应
3. 准备直播环节的应急发言稿，预留五秒空白帧用于插入实时证据
他一条条打钩。
做完这些，他看向窗外。
天还没黑。
但有些事，已经开始变了。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停住。
屏幕光映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