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的时候，车正开在跨江大桥中间。
那条短信跳出来：“别靠近。否则，视频直播断手。”
周焱一脚踩下刹车。
车子猛地停在应急车道上，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短促的响声。他没有看后视镜，也没有打双闪，只是坐在驾驶座上，左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右手慢慢抬起来，把手机屏幕按灭。
他闭眼。
吸气。
数到三。
再睁眼时，眼神变了。
不是刚才那种烧起来的怒火，而是沉下去的冷光。
他知道现在不能冲。
苏小小在他们手里。
赵天宇要的就是他发疯，要的就是他一个人撞进去送死。
他不能中计。
他掏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声音压得很低：“时间凌晨一点四十三分。苏小小失联约两小时十七分钟。最后出现地点为云顶会所b座附近。绑匪使用空号联系，临时更改行程。照片背景有脱落墙皮，呈倒三角形。地面反光度低，疑似水泥地。结合昨晚d-09-3厂区出现的物联网卡信号，推测关押地点为东郊老冶炼厂d-09-3号仓库。”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绑匪动机明确，针对我和夏晴公司的合作项目。手段升级，从舆论攻击转为人身威胁。赵天宇有前科，曾用家属安全逼退竞争对手。目前掌握证据链包括：Ip地址追踪记录、林薇与赵氏财务通讯日志、伪造税务文件时间戳比对结果，全部存储于黑色U盘，随身携带。”
他说完这些，关掉录音。
手指在屏幕上滑动，调出地图。
d-09-3就在前方三公里处。
导航提示右转即达。
但他没动。
他知道，这一进去，可能就出不来了。
可他必须去。
他拿起电话，先拨给小李。
“立刻查今晚所有通往东郊的监控，找黑色商务车，车牌遮挡，车型为GL8或类似。重点排查城东收费站出口时间在二十点至二十二点之间的车辆。”
电话那头传来起床的声音，小李应了一声。
周焱接着打给技术组的老陈。
“你现在登入系统，查赵天宇名下所有公司注册的工业用地，特别是近三年无用电记录但近期有网络活动的地址。我要名单，十分钟内发我。”
老陈问要不要报警备案。
周焱说：“线索我已经匿名报了。但现在等不了立案流程。我们自己动手。”
他又打给安保负责人王队。
“准备三人突击装备包，防割手套、强光手电、破门锤、非致命电击器。半小时后我到接应点取货。位置还是老地方。”
打完这三个电话，他又拨通了夏晴。
响了很久没人接。
他知道她在担心。
但他不能再解释。
他挂了电话，在三人小群“火不灭”里发了一条新消息：
“我在路上。你们别动。等我消息。”
发完这条，他把手机调成静音，放进副驾储物格。
U盘还在口袋里。
他摸了一下，确认还在。
车子重新启动。
导航显示距离目标还有两公里。
他开着车灯，慢速驶下高架，转入工业区外围道路。
路边厂房一排接一排，大多黑着灯。
只有远处一家物流公司在装卸货，灯光照得地面发白。
他把车开到一处废弃加油站旁边停下。
这里视野开阔，能看到d-09-3的大门和围墙。
他下车，从后备箱拿出一个黑色背包，打开检查。
里面有便携式热成像仪、信号干扰器、备用电源、火焰控制装置，还有一瓶喷雾。
他穿上战术背心，把装备一件件装好。
然后从口袋里取出望远镜，对着d-09-3观察。
大门紧闭，铁门锈迹斑斑，但地上有新鲜车辙印。
西侧围墙有个缺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开的，还没修。
二楼窗户拉着窗帘，但其中一扇微微晃动，像是有人刚经过。
他放下望远镜，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
输入三条指令。
第一条：如果我失联超过两个小时，立即公开U盘内所有证据，发送给媒体、警方、市场监管局。
第二条：联系张教授，把系统数据备份交给他。告诉他，这不是游戏，是真实威胁。
第三条：保护好夏晴。她现在是最危险的人之一。
输完这三条，他点了保存。
然后退出所有社交账号登录状态。
他知道，接下来的事，不能留下任何数字痕迹。
他重新坐回驾驶座，没有直接开车过去。
他知道那里不可能没人守。
赵天宇敢动手，就一定做好了准备。
他得先测试自己的状态。
控火技能最近虽然稳定，但在高压环境下能不能用，还不知道。
他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做一次实战模拟。
他翻看地图，发现d-09-3旁边有一栋独立小厂房，编号A-05，登记用途是维修车间，已经空置五年。
墙没围严，门也没锁死。
适合当临时训练点。
他把车往后倒了几十米，停在一棵大树后面。
熄火。
拔钥匙。
拿上背包，下车。
沿着围墙边缘贴着走。
风吹过来，带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
他走得不快，每一步都注意脚下有没有碎玻璃或者金属片。
五分钟后，他到了A-05门口。
铁门半开着，上面挂着一把生锈的锁，链子断了。
他推门进去。
里面空间不大，三十平米左右，堆着一些报废的工具箱和零件。
角落有个电源箱，他检查了一下，线路老化，但还能通电。
他放下背包，取出火焰装置，连接测试线。
戴上护目镜。
深呼吸一次。
按下启动键。
蓝色火焰瞬间升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他让火焰分成两股，分别绕过两个障碍物，最后在终点汇合。
成功。
他又尝试加大输出功率，让火焰形成短暂屏障。
墙壁被烤出焦痕。
他收手。
没问题。
反应速度、精准度、持续时间都在正常范围。
他摘下护目镜，擦了把汗。
这时候手机震了一下。
是小李的消息。
【哥，查到了。今晚二十一时十八分，一辆无牌黑色GL8通过城东收费站，摄像头拍到副驾有人戴帽子，身形像苏小姐。车往东郊方向去了。】
周焱回了一个字：“好。”
他站起身，收拾装备。
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眼这个车间。
这里是他今晚的第一个落脚点。
也是他反击的起点。
他关上门，朝d-09-3方向走去。
五百米距离。
他没有跑。
也没有躲。
他知道，真正的战斗还没开始。
他只是个普通人，会怕，会疼，会犹豫。
但他不能退。
因为有人等着他去救。
风刮得更猛了。
他拉高衣领，右手插进外套口袋，握住U盘。
左手握紧背包带。
脚步越来越稳。
三百米。
两百米。
一百米。
他停下。
拿出望远镜，最后一次查看建筑结构。
二楼东侧窗户突然亮了一下。
像是手机屏幕的光。
一闪而过。
他放下望远镜。
把背包放在地上，拉开拉链。
取出火焰装置，调整模式。
设定为最低可见光输出。
他弯腰，贴着墙根移动。
靠近西侧那个缺口。
外面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
一辆白色面包车从后门开出，速度很快。
他蹲下。
等车走远。
站起来。
正准备进去。
手机又震了。
是一条新短信。
来自未知号码。
“你来得比预计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