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台其实是块悬空的巨石，像被巨斧从山巅劈下来架在两峰之间，边缘生着半圈矮矮的云纹石栏，栏柱上爬满了银灰色的老藤，藤叶间缀着些拳头大的花苞，像是被月光冻住的灯笼。
吴不凡踏上石阶时，石缝里突然钻出几缕青雾，顺着他的脚踝往上缠，到膝盖处却化作细碎的光点散开——那是望月台的灵气在认生。他低头看了眼掌心，刚才月心泉给的烤红薯焦皮正泛着淡金色，“这地方的灵气比月心泉更稠，像化不开的蜜。”
雪瑶的承影珠在石栏上轻轻一点，蓝光漫过整座石台，她踮脚往远处望，裙摆被风掀起个好看的弧度：“你们看山脚下，云絮都堆成了！”远处的云海确实泛着粉白，被夕阳染得像揉了把碎金，几缕霞光顺着石栏的纹路爬上来，在她发梢镀了层暖光。她抬手抚过栏柱上的花苞，指尖刚触到花瓣，花苞竟“啪”地绽开半朵，露出里面珍珠似的花蕊，“呀，它认人呢！”
萧羽背着箭囊靠在石栏边，指尖转着支木箭，箭羽扫过石面时，竟划出串火星。他望着天边渐渐沉下去的太阳，突然抬手搭箭，箭头对准了块飘来的云絮——不是要射，只是让箭尖的灵光在云絮上烙了个小小的箭痕，“这石台能放大灵根的气劲，刚才那下比平时强三成。”话音刚落，那朵带箭痕的云絮飘到台边，竟化作只白鸟，绕着他飞了两圈才散开。
柳媚蹲在石台中央，指尖按在冰凉的石面上，藤花灵根顺着石纹蔓延，开出串淡紫色的小花，花茎上的露珠滴在石缝里，竟冒出丛嫩绿色的草芽。“这石头里藏着活气，”她侧耳听着石下传来的轻响，像是水流又像风吟，“刚才月心泉的水顺着石缝流上来了，在底下聚成小潭呢。”她摘了片草芽凑近鼻尖，眼里映着草叶上的光，比花还亮。
苏逸坐在石台上调琴，七弦琴的尾端刚碰到石面，琴弦就自己震颤起来，发出段清越的调子，竟和远处归鸟的啼鸣合上了拍。“望月台的‘灵’在跟我说话呢，”他指尖拨动琴弦，琴音漫开时，台边的云絮突然聚成个模糊的人形，像是在跟着节奏晃，“它说等月亮升起来，能听见星子的声音。”他低头调弦时，发间落了片刚才月见草的花瓣，沾着点水汽，倒像戴了朵小簪花。
雷刚盘腿坐在石台上，手里把玩着块从月心泉带出来的鹅卵石，石头被他捂得发烫，凑近了能看见里面流动的红光。“这石头能聚月华，”他把石头往石台上一放，石面立刻映出个浅浅的圆坑，坑里竟慢慢积起层银辉，“等月亮爬上来，坑里的光怕是能把整座山都照亮。”他说话时，袖口沾着的草籽掉进圆坑，瞬间发了芽，抽出片带着金边的叶子。
吴不凡走到石台边缘，往下看时，发现刚才月心泉的倒影竟顺着石缝爬到了台面上，像条银色的带子，把每个人的影子都串了起来。“你们看，”他指着影子交叠的地方，那里正冒出层薄薄的光雾，“咱们的灵根在这儿能融到一块儿。”
话音刚落，雪瑶的承影珠突然飞到光雾中央，蓝光炸开时，每个人的灵根气息都涌了过去——吴不凡的金系灵根化作道细剑，萧羽的木系灵根缠上剑穗，柳媚的藤花灵根织成剑鞘，苏逸的音波灵根凝成剑穗上的铃铛，雷刚的土系灵根则在剑底铺了层玉石底座。光雾散去时，石台上竟多了把半透明的剑，剑身上流转着五色光纹，轻轻颤了颤，发出声清越的鸣响。
“这是……合灵剑？”雪瑶伸手碰了碰剑鞘，指尖刚触到藤花，剑身上就映出她的影子，“书上说只有灵根契合度极高的人，才能在望月台凝出合灵剑，咱们居然成了！”她眼里的光比承影珠还亮，说话时带着点小骄傲。
萧羽伸手握住剑柄，刚提起来，剑身上就闪过道流光，远处的云絮突然炸开，化作漫天光点，像撒了把星星。“好家伙，这剑能引动天象！”他试着挥了下，剑光扫过的地方，云絮都凝成了小小的剑影，跟着他的动作飞，“等月亮出来，用它斩云肯定好看！”
柳媚绕着合灵剑走了圈，藤花灵根轻轻拂过剑刃，剑身上立刻开出朵小花，“它还能长‘花’呢，”她指尖点在花瓣上，花心里竟冒出颗小小的露珠，“这露珠里有月心泉的灵气，抹在灵根上，能养三天的元气。”她把露珠分给众人，滴在掌心时，像握着颗会跳的星子。
苏逸的琴音突然变了调，清越里多了层悠远，他抬头望着东边的夜空，那里正浮起轮浅金色的月牙：“月亮要来了。”琴音随着月牙的升高渐强，台边的花苞突然齐齐绽开，吐出阵阵白雾，雾里浮出无数细小的光粒，像被吹散的星尘。
雷刚把聚满银辉的鹅卵石往合灵剑旁一放，石坑里的银辉突然漫出来，顺着每个人的脚踝往上爬，在膝盖处凝成圈光环。“快看山那边！”他指着远处的山脊，那里的云层正在下沉，露出片缀满星子的夜空，星星的光芒竟顺着光环比成串，像挂了串会闪的珠子。
雪瑶的承影珠突然飞向夜空，在月牙旁边转了个圈，蓝光和月光融在起时，台面上的合灵剑突然腾空而起，剑身上的五色光纹越来越亮，把每个人的脸都照得通透。“星子的声音！”她侧耳听着，眼里满是惊喜，“真的有！像小铃铛在响！”
吴不凡伸手握住腾空的剑柄，剑身在他掌心轻轻颤动，像是在回应。他看向众人时，发现每个人的灵根气息都在剑身上流转——金、木、水、火、土，还有雪瑶的冰系灵根，竟在剑脊上凝成朵六瓣花。“这剑认主，”他把剑递给雪瑶，“你的灵根最纯，由你持剑引月华最合适。”
雪瑶接过剑时，剑身突然发出声长鸣，远处的星子像是被惊动，竟有几颗拖着光尾往望月台飞来，落在台边的石栏上，化作串水晶似的珠子。“它在说‘准备好了’，”她握紧剑柄，转身时，裙摆在光雾里划出道弧线，“等月亮到头顶，咱们就试试合灵剑的威力，看看能不能把月心泉的灵脉引到山上，让周围的草木都活过来。”
柳媚的藤花灵根突然往石缝里钻得更深，很快就传来消息：“底下的小潭涨水了，顺着石缝漫上来了！”话音刚落，石台边缘就渗出层银亮的水膜，映着月光轻轻晃，把每个人的倒影都泡在里面，像浸在星河里头。
苏逸的琴音突然拔高，与合灵剑的鸣响共振时，天空的月牙竟像是被琴弦托着，一点点往头顶移。“星子的声音越来越清楚了，”他笑着说，指尖的琴弦泛着光，“它们在催咱们快点呢。”
雷刚把那块聚满月华的鹅卵石往水膜里一扔，石头沉下去的地方立刻冒出朵银色的莲花，花瓣上坐着个指甲盖大的小人，竟长得和云踪仙翁有三分像，对着他们作了个揖就化作光粒散开了。“仙翁都来捧场了，”他挠了挠头，笑得露出白牙，“这趟没白来！”
萧羽搭箭的手顿了顿，箭尖对准了头顶的月牙，却没放箭，只是让箭羽的光和月光缠在起：“等下合灵剑出鞘，我用木箭引星力，保证让月华聚得更稠！”他说话时，箭囊里的木箭突然都颤了颤，像是在应和。
月亮爬到头顶时，整座望月台突然亮如白昼，石面的银辉漫过脚踝，每个人的灵根光环都涨大了圈。雪瑶举起合灵剑，剑刃划破夜空的瞬间，台底的水潭突然喷涌而出，化作道银龙，顺着剑身往上爬，在剑尖凝成个水球，里面映着所有人的笑脸。
“起！”雪瑶轻喝一声，合灵剑斩落时，水球炸开，银辉漫向山谷，月心泉的灵脉顺着光纹蔓延，远处的枯树抽出新芽，干涸的溪流重新涨水，连空气里都飘着草木抽枝的轻响。星子的声音化作阵细雨，落在每个人肩头，像撒了把会发光的种子。
吴不凡望着漫山的绿意，突然觉得掌心的红薯焦皮烫了下，低头看时，焦皮已经化作道金光，融进了灵根里。他侧头看向身边的人——雪瑶的承影珠上沾着片星子的碎片，萧羽的箭羽泛着月华，柳媚的藤花缠着朵星花，苏逸的琴弦上凝着露水，雷刚的鹅卵石里藏着个小月亮——每个人的身上，都带着望月台的馈赠。
“这才是修仙啊，”苏逸的琴音变得温柔，“不是为了打架，是为了让这山再活过来。”
雷刚摸着石台上冒出的新草，嘿嘿直笑：“下次带壶好酒来，跟这石头碰一杯。”
月光渐淡时，合灵剑化作光粒散开，融进每个人的灵根里。下山的路上，柳媚的藤花灵根缠着片星子花瓣，萧羽的箭囊里多了根会发光的羽毛，雪瑶的承影珠上结了层月华凝成的薄冰，苏逸的琴尾刻上了道月牙纹，雷刚的鹅卵石里能看见游动的银鱼，吴不凡的指尖则多了道金色的剑痕，像枚小小的勋章。
山脚下的村民看到漫山新绿，都在欢呼，而望月台的石栏上，那丛刚开的花苞还在亮着，像是在等他们下次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