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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废物在夏家住了七八天就与夏家的人混熟了,虽然夏家的家业远远不如李家庞大,但和谐甜蜜,给人一种轻松自如的感觉,没有李府那种压抑的气氛。夏子中是一位中年男子,身长七尺有余,轮廓突出,生的浓眉大眼,仪表堂堂,有二子一女,一妻一妾,他们对废物都和蔼可亲,令废物倍感家的温暖。

又过去几日,废物的伤没那么不堪入目了,他就开始下床活动,在夏家的院里到处走走,遇到夏小姐玉春,此女天生丽质,长得像他爹爹,现年二十。

他邀请废物上他屋里去坐坐,进了夏小姐房间,废物习惯性地张望了一下四周,见桌上放着针线包,趁夏小姐不注意拿起来迅速地装进了衣袖里。

废物与夏小姐高高兴兴地玩了整整一下午,当夜,他关闭门窗,在新的衣裳上缝了一个包,拆下了用锦缎包裹的羊皮图装在里面再用线缝上,换下亵衣,感到轻松了不少。第二天,他把亵衣洗了,守着它晾干收了起来,可谓是人不知鬼不觉。

在这期间,李延昊打着找夏子中议事的幌子来夏家数次,顺便亦来看望看望废物,但当他提出要废物重回李府时,废物断然拒绝了。

每当遭到废物的拒绝时他都会感慨道:“将军从祖辈起就与我李家结下了分不开扯不断的金兰之谊,照顾张将军的遗孤是我这个做家主分内之事。”

废物亦有这么一句等着他:“大人对废物的恩德,废物无以为报,若今生无力偿还,来生做牛做马亦必当报还,可废物的生命绝非自个所有,爹爹临终前叮嘱孩儿不能轻易放弃生命,要坚强地好好活着。”

此言令别着嘴的李延昊很是无奈,此乃命运,犹如灯笼,外表华丽内里不堪,李延昊没有反骨,只是为不堪受辱而死的娘亲报仇便被世人说得十恶不赦,实乃可笑,杀母之仇、夺妻之恨,从古到今不可不报,那两人因为忌妒就草菅人命,害死他娘亲。父亲冷血,不配为人之父,若没有他的助纣为虐,成、王两人岂敢如此苛虐他母子俩,造成他母子俩悲惨人生的是世道无情还是人性贪婪,他懒得去想,麻烦,总之冤有头债有主,既然作为一家之主的父亲给不了他母子为人的尊严,那么他就用自己的方法为娘亲为自己讨个公道。

吃水不忘挖井人,当初若没有张赫的扶持亦就不会有他的今天,因此每每被废物怼时他只是避重就轻,耐心开导。

这日,夏子中的嫡长子夏逸轩提议出去玩耍,在夏家这两月来,可把废物给憋坏了,一听可以出去玩耍了,那乐呵劲就别提了。

出了夏家,他反客为主,带夏家二公子来到李延昊的老宅,找到他的三个哥哥。

三个哥哥对他的来访兴奋得手舞足蹈,他们找了一家酒楼,边吃边诉说离别之后的遭遇。

丁坤先说道:“你走后半个月,我实在放心不下你,夜闯李府被他们捉住,李延昊责令打了我三十军棍,伤口这才刚好,正准备设法见你,嘿,你这就来了,吉人自有天相,好人一生平安。”

废物闻大哥被打,好生愧疚,“废物连累大哥受苦了,要不我想法凑点盘缠,哥哥们还是回历县。”

闻言,油壶道:“尽他娘的废话,你想我哥仨不辞万里来到长安是为享受而来的?是大哥放心不下你,不是因为你在他手上,我哥仨早就走人了,此人,阴险狠毒,不是可交之人,号称责罚大哥是因大哥不走正道,要看人应该光明正大地提出来,这样鬼鬼祟祟纯属败坏他李府的名声。可是在这之前我哥仨累次上门要求见你一面,都被拦在了门外。”

大牛点头道:“油壶说的不差,李延昊乃奸人也,打大哥这三十军棍差些要大哥的命,好在杨爷看在你的情分上拿出他家祖传的金疮药为大哥疗伤,好歹没落下残疾。唉,这人真够狠啊。”

丁坤又道:“废物,你可得处处小心,暂且不说李延昊是不是能依托之人,但此人有个混名叫白狼。”

废物暗笑,此名贴切,白狼不就约等于白眼狼之意吗?三个字里占了两个,四舍五入,嘿嘿嘿嘿。

废物正想着,逸轩道:“这绰号是有点来头,但不是凶残之意,是成老爹一气之下叫出来的,呵呵,尔等行啊,连这都知道。”几人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对丁坤三人之言,废物赞同,李延昊虽说算不上是人面兽心之徒,可也谈不上是个好人,最为突出的是行不顾言,在他去李府当日,李延昊就声称,屋房放两张床是备他三个哥哥来看望他时用的,可一转脸就给三个哥哥一个下马威,但以目前情况看李延昊对他的威胁远远不及那些隐形之人,好歹出来一次把功夫花在议论这厮的红黄绿白上没有意义,目前首要之事是要找个安全的地方把身上这张藏宝图藏起来,待时机成熟挖出宝藏重振他张氏雄风,为他死去的爹娘及两个哥哥报仇雪恨,那才是正办。

因此道:“大人是有他的不是之处,但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庄子,齐物论》上云,六合之外,圣人存而不论,六合之内,圣人论而不议。”

夏逸轩却说:“存而不论,固然亦可,然而论论又有何妨?”

夏逸轩长废物三岁,生得眉清目秀,丰标不凡。他这一说,三个哥哥好像这才注意到他,指着他问道:“他是何人?”

废物抿嘴一笑,“三个哥哥见谅,刚才见哥哥们高兴,只顾和哥哥们亲热了,忘了介绍,他是我夏叔的二公子夏逸轩,表字庆阳。”

听废物这一介绍,丁坤端起碗来对夏逸轩说:“兄弟,今日在此相识是我等的缘分,来,干一个。”

夏逸轩二话不说端起碗来一仰头,一碗酒就下肚了。

废物也端起面前的碗,咕嘟咕嘟,满满一碗酒亦进了肚里。他又给自己斟满,端起来碗来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有愁明日愁。干。”

见废物喝酒如水,他四人岂肯落后,你一碗,他一碗,饮得不亦乐乎,古来真主百灵扶,风虎云龙自不孤,呵呵……

轰隆轰隆,几声雷鸣,下雨了。来时晴日朗朗没带雨具,此时外面倾盆大雨,回不去了,那就一醉方休,喝。

哥几个喝得烂醉如泥,东倒西歪。丁坤颠三倒四地叫嚷道:“做人难,下世不来了,本是和平年间,可官府丰取刻与,令百姓民不聊生,生灵涂炭,还叫嚷什么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他奶奶的,这些狗官欺上瞒下,说什么勿念旧恶,犯而不校。我吥,爷爷我岂听那狗屁之言……”

大牛神智恍惚,醉醺醺地应道:“大哥说的是,不听好,听了小心过差年,好,干,干……”

废物此时头昏脑胀,胃里翻腾得厉害,即便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可哥哥们的场他得捧,若是没这些个乞丐兄弟相助,他早已是白骨一堆了。醉得来舌头都捋不直了,叽咕道:“李延昊是好是坏暂且不知,贪官污吏确实可恶,一个个饿虎饥鹰,不敲诈百姓,难道他们敲诈自个不成?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言罢,他将手中的碗狠狠砸在地上,砰,瓷片四处飞扬,哦呵,碎也。他定了定神,随之叫道:“无须啰嗦,砸!砸……砸了赔钱……”激情洋溢的他像是扛不住了,缩在了桌子底下,而众人喝的晕晕乎乎的,没人顾及他的狼狈。

夏逸轩端着酒碗摇晃道:“言重矣,言重矣,佛法广大,容人忏悔。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放牛归马,天下习之。尔等岂会不闻?”

闻言,油壶奋袂而起:“狗屁!莫己知也,斯己而已矣,放之四海而皆准。不破不立,贪官污吏若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就在此时,隔着他等有两桌的一群公子哥在欺负卖唱的父女俩,听了小曲不给钱,还调戏卖唱女,吓的父女俩一个劲地求饶。

此时的废物已醉得不能自己了,然酒醉心明白,他摇摇晃晃地爬起,戟指怒目地骂道:“尔等恶徒,欺负弱小,非仁也。今替天行道,锄强扶弱,刻不容缓……”

对方骂道:“尔等贱民竟敢犯上作乱,扰乱治安,爷爷这就捉你进衙门,先打你五十大板……”这些人边说边朝废物这边走来。

正所谓酒壮怂人胆,丁坤几人早已捋袖揎拳,见此立刻迎了上去,双方打得不可开交,你一拳他一腿,座椅板凳拿起来便砸,店家躲在旮旯里吓得簌簌发抖。

废物撂倒扑向他的两个公子哥,趁乱跑出了酒楼,可刚到门口就被找来的夏子中、李延昊、杨凡等人堵了回来。

那几个公子哥见李延昊等人来了,吓得六神无主,不打自败,跪地求饶。

“滚!”夏子中的这声滚,听在这群二世祖耳里犹如天降福音,连滚带爬地跑了。

夏子中给卖唱的父女俩一锭银子打发走后,又给店家赔了银子,把废物、夏逸轩押上了马车,丁坤三人也灰溜溜地被杨凡弄走了。

回到夏家,夏子中一声“跪下!”夏逸轩的酒就醒了一大半,见他爹怒气冲天,扑通一下,给他爹跪下了。

夏子中不问青红皂白,扬起手中的马鞭一阵狠抽。躲在门外偷看的刘氏见儿子被打得鬼哭狼嚎,好是心疼,想去给儿子求情,可见坐在椅子上的李延昊铁青着脸不闻不问,知儿子这顿打是免不了了,只好忍着心痛回了自己屋,眼不见为净。

夏逸轩被他爹打得那个惨,衣裳已打得破烂不堪,背上、大腿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血沟。我去,这还是亲爹么?废物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挡在夏逸轩的面前,道:“夏叔别打了,酒是我让他喝的, 人也是我叫打的。”

“闪开!”夏子中呵斥道。

废物知道他不是夏子中的对手,莫说还有个李延昊,动手必败。若是不阻止这丧心病狂之徒,万一把人打出个好歹不就晚矣?他虽然有些虚,但不可退缩,决不能让这小子为了他死在他爹的残暴下,于是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世间轮回,苍天饶过谁?”

这是哪跟哪?夏子中感到莫名其妙,“闪一边去,子不教父之过,这顿打你亦躲不了。”

呵呵,说得好像你是我生的。不对,你生了我了?别以为我吃了你家两顿饭,我就成你家的了。当然,废物亦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若不是夏叔冒着生命危险从三夫人与刺客手上救下我,我恐怕早已是一堆白骨了,救命之恩不敢忘,若夏叔及家人有用着我的地方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废物亦在所不辞。

还未等夏子中再说话,李延昊皱眉蹙眼,站起身来,走过来拿过夏子中手上的鞭子举鞭便要向废物的背上甩去。

夏子中眼明手快,一把拽过废物护在怀里。

废物拿眼瞪着李延昊,暗骂,竖子不足与谋,三番五次坏吾之事,实乃小人也,咋有脸在此冠冕堂皇地装君子训人,可谓是人不要脸,鬼都害怕。

夏子中此举令李延昊本就如数九寒天的脸越发阴冷,他寒气逼人地厉声道:“不经锤炼岂能出好钢?夏叔如此护短岂不害了他,你闪开!”

夏子中并没有让开,依然护着废物,“家主,心儿是女孩子,不可这般教训。”

李延昊哪里能听得进去,手一挥,鞭子落在了悦心的腿上,废物的腿上立马开花了。

这可激怒了废物,愤慨道:“吾实乃不解,我喝酒碍你何事?你这般丧心病狂地对我大打出手,不得不令人疑你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大人是想借此杀了我,好圆了你那三夫人的愿。”哼,别以为别人傻,挑拨谁不会,放马过来,我等着。

此时跪在地上的逸轩叫道:“悦心别说了,你腿出血了。”

李延昊这才醒悟过来,他着了这丫头的道了,于是道:“一个姑娘家如此好酒贪杯,成何体统?若是不加以管束,长此以往那还得了?吾今儿即便背个不仁不义之名亦不可放任不管,让你丢了将军的脸,葬了兴氏堂的德。今儿便叫你知道知道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

他挥动马鞭又向废物打来,夏子中用手一挡,鞭子抽在了夏子中的手臂上,夏子中手臂上落下一道长长的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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