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看着林守拙那副“我就是个普通市民”的无辜嘴脸，气得牙痒痒，但想到技术总监那激动到破音的电话，又硬生生把火气咽了回去。
行，你深，你神秘，你植物成精！但你能救我的公司！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个商业假笑，试图把话题拉回正轨：“林先生，关于长期合作……”
“合作啊，”林守拙仿佛才想起这茬，慢悠悠地走回他的宝贝咖啡机旁边，又开始鼓捣那些瓶瓶罐罐，“可以考虑。不过，我这里的规矩，得先跟你说清楚。”
“您说！”苏瑶立刻拿出谈判的架势，精神高度集中。是分成比例？技术独占？还是天价授权费？她心里快速盘算着青云科技还能拿出什么筹码。
只见林守拙从柜台下面摸索了一阵，然后，拿出了一本……呃，看起来像是小学生作业本的东西？封面上还用歪歪扭扭的彩色画笔写着几个大字：
《忘忧园艺特殊合作伙伴行为准则暨植物权益保障协议（V1.0试用版）》
苏瑶：“？？？”
她接过那本散发着淡淡草木清香（也可能是霉味）的“协议”，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用同样稚嫩的笔迹写着：
第一条：合作伙伴需明确认知，本店所有植物均为拥有独立植格、情感丰富、权利神圣不可侵犯的个体。不得歧视、诽谤、精神压迫任何一株植物。（备注：尤其是不能当着‘小蕨’的面说它秃！）
苏瑶嘴角抽搐了一下，看向墙角那盆刚刚“焕发新生”、叶片绿得发亮、恨不得在头顶举个“我茂密我骄傲”牌子的蕨类植物。这叫秃？
她继续往下看。
第二条：合作收益（包括但不限于金钱、物资、情感满足度）需与提供帮助的植物公平分享。具体分配方案由植物本人（经林守拙先生翻译）与合作伙伴协商确定。（示例：‘绿星’当前时薪为：一瓶200ml城西王记无糖苹果汁，或同等价值的真诚赞美。）
第三条：不得以任何形式强迫、利诱、pUA植物从事其不愿意的活动。包括但不限于：加班分泌精华、表演才艺（如快速生长、开花）、以及未经允许的合影留念。
第四条：合作伙伴有义务为心情不佳的植物提供情绪价值，包括但不限于：讲故事、唱歌（需在调上）、分享八卦（需有趣）。
第五条：……
苏瑶翻看着这整整三页、条款细致到令人发指的“协议”，感觉自己的法律学位和mbA学历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和挑战。
这哪儿是合作协议？这分明是《植物界人权宣言》plus《幼儿园行为守则》的结合体！
“林先生，”苏瑶合上本子，感觉太阳穴在突突直跳，“你确定……这是合作协议？”
“当然。”林守拙一脸理所当然，递给她一杯新冲的咖啡，这次居然不是手冲，而是一杯拉了个歪歪扭扭的叶子图案的拿铁，“无规矩不成方圆嘛。对待合作伙伴，当然要尊重。”
苏瑶看着咖啡上那片仿佛在风中凌乱的拉花叶子，又看了看手里这本堪比童话书的“协议”，深吸一口气：“所以，如果我签了这份……协议，就能定期获得‘绿星’或者其他植物的……呃，‘分泌物’用于研究？”
“理论上是的。”林守拙点点头，随即又严肃地补充，“但前提是它们自愿，并且心情愉悦。如果哪天‘绿星’不想‘哭’了，或者‘小蕨’又抑郁了，那我也没办法。”
他两手一摊，把“最终解释权归植物所有”这句话演绎得淋漓尽致。
苏瑶算是看明白了，这合作能不能成，关键不在林守拙，而在那满屋子有“植格”、有“情绪”的植物祖宗们！她不仅要当cEo，还得兼职幼儿园园长+心理辅导员+果汁采购员！
这比跟赵天宇那种蠢货斗智斗勇累多了！
但是……想想那颠覆性的实验结果，想想公司起死回生的希望……
苏瑶一咬牙，拿出签亿万合同的气势：“笔呢？我签！”
“爽快！”林守拙眼睛弯弯，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支……胡萝卜造型的荧光笔。
苏瑶：“……” 忍住，为了公司！
她接过那支诡异的笔，在协议最后一页“合作伙伴签字”处，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笔迹龙飞凤舞，与前面幼稚的字体形成鲜明对比。
“好了！”林守拙满意地拿回本子，看了看签名，点点头，“恭喜你，苏总，你现在是本店首位‘人类合作伙伴’了。试用期三个月，表现好的话可以转正。”
苏瑶：“……” 我谢谢你啊！
她端起那杯叶子拉花拿铁，狠狠喝了一口，浓郁的咖啡香和奶泡的绵密让她稍微冷静了一点。
“那么，林老板，作为合作伙伴，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讨论一下第一批‘物资’的供应……”
她话还没说完，店门又被推开了。
这次进来的不是陈伯，而是一个穿着快递员制服的小哥，手里抱着一个不大的纸箱。
“林老板，你的快递！哟，有客人啊？”快递小哥熟络地打着招呼，显然经常来。
“放那儿吧，谢谢。”林守拙指了指角落。
快递小哥放下箱子，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苏瑶，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古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匆匆离开了。
苏瑶有些疑惑，但没多想。
林守拙走过去，随手拆开纸箱。里面不是什么稀罕物，就是几包常见的花肥和一小袋种子。
然而，当他的手指触碰到那袋种子时，动作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他那总是带着几分慵懒和戏谑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如同古井无波的水面投入了一颗石子，虽然很快恢复平静，但那一闪而逝的波澜，恰好被一直关注着他的苏瑶捕捉到了。
那袋种子……有什么问题？
苏瑶的心提了起来。这位退休神明，似乎又遇到了新的“麻烦”？
而她的“长期合作”试用期，看样子，从一开始就不会平静。